老姜作为外庄园总管，向来都是白日上工。

这日他一如既往早早来到作坊，刚坐下提起笔，便看到外头有人探头探脑。

“……刚下工不累啊？不早些回去歇息干啥呢？有事进来说。”

郑檩笑嘻嘻跑进门，她姜叔面冷心热教给她不少东西，经过数月相处，两人亦师亦友，关系已很是亲近。

“叔，我问您个事儿呀？”

“说。”

“咱们那废茶都怎么处理啦？”

“废茶？两成给茶园做肥料，剩下倾倒进后山废茶坑，晒干一起烧掉。怎的想起问这个？”

听说不合格茶几乎全被无差别销毁，郑檩心痛到颤抖。

我的娘诶！知不知道市面上一斤茶叶多钱？废茶不能出售不代表不能再利用啊！这一年得白白烧掉多少银子？怪不得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浪费资源！败家！忒败家！

揉揉胸口，郑檩小小吐槽下不懂开源节流的梨家，眼睛转两圈儿，对她姜叔道：“叔，能给我几斤废茶不？”

老姜奇怪地问：“那东西又没用，你要它干嘛？”

“吃，晒干填枕囊。”郑檩老实回答。

老姜第一次听说废茶还有这功能，有点像听天方夜谭，质疑道：“能吃？还能填枕囊？”

“嗯呐，吃的话有点麻烦，得先研究下，跟研究新菜一样。填枕囊就方便多啦，晒干做好防腐防蛀处理，和麦草谷壳一起装进枕芯就行，能提神醒脑……叔，我也给你填个啊。”

老姜想想，咳了声道：“……两、两个吧……还有你婶呢。”

“好咧！”郑檩露出大大笑容，比个没问题的手势。

拿姜叔批条去领废茶，郑檩不贪心没取多，从四道工序各取五斤新鲜的包回家。

任飞鸢在楼里时地位很高，每月都能分到茶饼自用或待客，自是认得这奢侈物。

只是刚下夜工的郑檩累乎乎拖一大包废茶回来，饶是自认十分了解她的飞鸢姐姐亦不由满头问号，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在姐姐疑惑的目光中，郑檩愉快地抹把汗，大概说清用意，怕茶叶放久变质，急不可耐想出门雇车将废茶运回家。

为让她们过上安稳日子，这孩子委实太拼命……

任飞鸢倍觉温暖又心疼她，担心她昼夜连轴转累坏身体，强势阻止郑小孩儿作死，将她所言尽皆写下，自己出门雇车送货。临走前还特意嘱咐郑檩好几遍，一定吃完锅里留饭再睡下。

郑檩已算好石桥今日休沐，任飞鸢提前货车一步回家通知他。

按郑檩说法，废茶口味不佳，必须经过二次处理方可食用，请石桥想办法提取精华，看能不能先做出些简单糕点来。

石桥家贫，知道茶是好物却无缘得见，如今却可用它来研制吃食，哪怕是废料也让他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货车一到，家中大小合力卸下。石桥迫不及待将四种废茶各捏点试味，确有不同程度的苦涩但香味亦醇厚，茶香入口经久不散，吃过整个人都精神许多。嗯，以他直觉，必大有可为！

石桥眼睛闪闪发光，厨师之魂熊熊燃烧，待郑有思取走填枕囊的部分，石桥拖起袋子冲进厨房挥洒创意。

当他终于端着热乎乎的小馒头，兴冲冲跑出厨房招呼大家来品尝时，却发现已是圆月高挂。除了亲媳妇儿还陪着他，其他成员早已睡得酣畅。

而任飞鸢牵挂郑檩，过午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