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作品:《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

之前为了避嫌,二人将盘古栖身的玉扳指摘下,收纳在锦盒中,只是听说苏巽今日预备会见未来的岳父大人,盘古说什么也不肯袖手旁观,态度坚决地要求一同前往。段苏二人拗不过他,为了不被旁人察觉,索性寻了根琉金颈链串起扳指,由苏巽贴身佩戴,藏在厚实的衣领之下。

而缠影兽白羽也随主人的心意将身形缩小到拇指大小,成功藏匿在了段云泱的外袍毛领中。等到一切准备停当,他们便从车中走出,跟随着引荐的僮仆进入府内。

与惊羽侯府的布置紧凑大相径庭,平昌公府显得甚为空旷寂寥,毕竟自从公爷的发妻不幸病逝,府中常年居住的便只有段公爷一人,纵然有上上下下的仆役居住在其中,依旧有众多厢房闲置不用,信步其中,不免泛起萧瑟寂寞之感。

段致远在几日前听闻段云泱等人即将返回的消息时,便险些按捺不住,想要前往惊羽侯府一探究竟,但想到自己与段云泱之间横陈的种种误会,还是强自打消了这个念头。却不想这逆子竟不请自来,还声称带着心上人一同造访,他顿时心神大乱,向来浅寐的人更是忐忑得一夜未眠,次日清早便等候在公府会客大厅中,等待着段云泱等人的到来。

可出乎他意料,段云泱身边并无随行的女眷,而是名从未谋面的年轻男子。但看容貌气度皆是上乘,只是面色苍白了些,脚步也略显虚浮,似乎并不会武功。

“云泱拜见……父帅,望父帅宽宏大量,恕我一月前不告而别之罪。”

段云泱俯身拱手,压抑着心底的抗拒排斥,有些艰涩地唤出段致远的名讳,随即立起身来,将身边的苏巽引荐给他:“此人便是我过往曾向您提及过的苏巽,我此番前往蒺藜草原寻觅灵药,也正是为了救他性命。”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巽字,有幸得见公爷之面,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巽同样躬身施礼,略为紧张地抿了抿唇,掌心也生出几分薄汗。段致远本人远比他想象得气势更甚,那人只是沉默不语地立在左近,便自然生出一种泰山压顶般巍峨的气势,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凛然不可侵犯。

在返回绍阳城的路上,段云泱已将过往发生的种种讲述给自己听,他也大致了解了段氏父子之间尴尬的关系。

虽然心知段云泱并非无理取闹之人,父子关系跌至冰点也并非他一人任性妄为所致,但他却本能地认为,其中必然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毕竟结合以过往在玄霄阁中获得的信息来看,段致远其人最是重情谊守信诺,绝不可能对家人冷心绝情到这等地步。

更何况,倘若自己能与段云泱携手相将,段致远的首肯必然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即使是从他自身的利益考量,也希望段云泱能与其父解除误会,缓和关系,否则新仇旧恨叠做一处,纵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怕是也难消他心中愤懑,最终功败垂成。

“云泱,你托人传讯于我,称今日与你一同到来者,便是你打定主意相守一生的意中人,”深吸口气平复下动荡的情绪,段致远有些艰难地开口,“可为何竟是苏巽公子与你同来?莫非他便是……”

“父帅所料不错,阿巽便是我认定的心上人,”段云泱坦坦荡荡迎着他的目光,声调铿然,掷地有声,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多年来我与他一道出生入死,经历风风雨雨,彼此都对对方全然信任毫无保留,自然也希望能携手共度余生。今日所请皆因情之所至,一往而深,还望父帅成全!”

“好一个情之所至,一往而深!段云泱,你可有半分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双拳紧握,指尖深深刺入掌心,段致远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动了真怒。段云泱毕竟是他的独子,纵然比寻常父子疏远许多,他却依旧对其了解得很。此人表面上跳脱随心,实则最是认死理,一旦出口的承诺绝不会因外力而改变。

眼下他既然将人带到自己面前,必然是定下了十足的决心。可龙阳之好远不为世间所容,他即使行事再过散漫任性,也理应有其限度——

“如此胆大包天,恣意妄为,你心中还有没有天理王法,纲纪伦常?”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倾轧而来气势如虹,苏巽面色连变,正准备出言辩解,段云泱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不避不让地迎上段致远的目光:

“父帅,我与阿巽情投意合,哪一点违背了天理人伦?我们一来并未烧杀抢掠,二来不曾插足他人,不过是与世间常态有所不同,这又与旁人有什么相干?”

“竖子敢尔!”

段致远雷霆一掌击在木质茶几上,桌面登时崩裂,他此刻已经出离了愤怒,没想到段云泱竟然当真将他的警告视作无物,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出言顶撞:

“莫非你以为过往二十年的闲散生活便是你一生的常态?那是由于为父一力承担了戍卫疆土的所有责任!你大可以不顾一切一走了之,可如此行事,你将平昌军视为何物,将齐国边疆的安危视为何物?”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段云泱一时间有些语塞,竟想不出如何应答。毕竟他离开齐国加入玄霄阁三年已是既有事实,此前也并未承担起领导平昌军的责任。加之自己是段致远的独子,虽有旁系血亲,但若论继承军权的正统则非自己莫属。

饶是如此,他心中依旧不免觉得气闷:

分明与苏巽在一起与领导平昌军之间并无本质冲突,唯一的障碍便是世人的眼光看待。可人活在这世上原本便不可能完美无瑕,即便是名垂青史的大英雄亦是毁誉参半;况且钟情于一人本就是人之常情,凭何成大事者就必须断情绝爱,压抑自己的本心,为己所不欲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