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通了。”云乔打断他的话,语气脆生生的,似乎并不介怀,“阿枞哥哥,从前是我莽撞。”

陈川终归展露笑颜:“那就好。”

“阿琥哥哥已经火葬。”云乔掀开一方素白麻布,便见得一只陶土骨灰坛,“我想,他临死之前,最思念的莫过于妹妹。不如我们去一趟雪山下,将他与妹妹合葬?”

陈川心中作痛,叹息道:“好。”

“但我不要那个人同行。”云乔话锋一转,声音里都含了哭腔,“是他害死了阿琥。”

“不会是司烜。”陈川斩钉截铁地说,“云乔,听我一言,凶手另有其人。”

云乔并不与他争辩,转而道:“总之,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都不会让他去阿琥哥哥坟前,哪怕是稍站片刻也不行。”

陈川无可奈何,只得应道:“也罢,我们快去快回。”

得了此话,云乔转怒为笑。

尔后,陈川令云乔在屋中稍等,自己则去寻司烜,说了好一番原由。司烜通情达理,深谙陈川有情有义,便让他快去快回。

于是,陈川与云乔启程,再度去往雪山。

云乔抱着骨灰坛,一路默默无言。天色将晚,风雪渐来,沉沉的黄云掩住天光,连素白的雪山都晦暗不明。

雪山脚下,少女的坟茔已被风雪磨砺的残破,当初阿琥一刀一刀刻下的字,也渐渐失去痕迹。在岿然不动的雪山跟前,仿佛所有生灵都如蜉蝣,终将被风雪抹去痕迹。

“我们都会死。”云乔捧着骨灰坛,蓦然说出此话。

对陈川这样死过一次的人而言,这句话的意义又有所不同:“但生命远比我们想象中要顽强。”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会死。”云乔逼视着陈川,一改往日温顺的做派,“说到底,最先背叛摩罗城的人,是你!”

“摩罗城不信奉任何神明,你却为了活命,成为火神的仆从,真是讽刺。”

不知何时,云乔早已知晓他的事情。陈川惊愕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云乔忽然低低笑出声来,满含讥讽告诉他,“因为我也背叛了摩罗城。”

“什么意思?”陈川追问。

云乔笑而不语,掀开陶土罐盖子,大大方方送给陈川瞧个清楚——

这里面并无半点骨灰,只有隐隐寒光散出凛冽锋芒。陈川看见,金晶天寒石静静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