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翅膀（8）

第5天上午8点

又一次长时间的生与死的殊死搏*之后，死神又一次喘着气，擦着汗，很不死心但又无可奈何的败退而去，但是他明白，离胜利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命运之神依然手握着金色的盾牌稳稳的守在病房的门口，脸上充满了胜利的自豪，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伤痕累累，而且耗尽了力量，死神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把他打翻在地，踏着他的身体走过去，所以这一次赢得侥幸，下一次还会有没有这样的幸运实在是没有把握。

我从昏迷中醒来，艰难地睁开这双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离开了那间特护病房，被转移到一辆胶轮的平板车上，楼道里食堂已经送饭来了，用的是白铁做的保温车，休养员们都围在车的周围，用餐票买着馒头花卷包子，当然还有豆浆与稀饭，他们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可我不知道我的早饭在哪里。

载着我的平板车在楼道中间缓缓滑行，我看见了走廊的尽头的玻璃门窗上那三个正楷的红字：二外科，费力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一天前我刚刚从这个门下经过。可见得在经过了病魔的折磨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极为衰弱，这就反映到我的思维上，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迟钝，而我从来都是以眼疾手快、思维敏捷而自豪的。

胶轮在楼道里转了一道弯，平板车还是在缓缓向前，一个圆脸的医生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然后是一个年龄更大一些的眼镜男，我认识他，当然也是二外科的医生，一边走着一边面无表情的望着挂在支架上的葡萄糖溶液通过胶管一滴一滴的注入到我的静脉里；另一边也是一个医生，不过年岁更大些，微笑着和一些人说着什么，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手术"这个词。

在那些人中间，我认出了面色如土、脸部的肌肉似乎还在抽搐的父亲，也认出了没有哭泣、却用一种令人心碎的目光望着我的母亲；我还认出了面色凝重的二姨妈，她已经换上了她的那套护理服，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是要和我一起**手术室的；我还看见了我的外婆，眼睛红肿着，满是泪水，用手指碰了碰我的脚尖，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我奇怪的是那个时候却有了一种解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