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心中微微一笑,拉住唐大太太。

自己软声道:“温姑娘,我从未说过谎话。我的琴艺不算精巧,且只认真学了一年罢了。并不像各位说的那样,学了十来年的琴,在家中被精心教养。”

“柳大姑娘别唬人。”温圆圆柔声道,“我的琴艺练了八年,才到如今水准,而柳姑娘技艺犹在我之上,纵是天赋超群,也该有个五年罢。”

柳念絮弱弱道:“可我的确只学了一年……”

“这不可能!”温圆圆斩钉截铁地抬起头,“柳大姑娘莫说笑了。”

真是个笑话,若当真有人一年便如此厉害,那她八年苦修,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柳大姑娘,我当年学琴,琴师说我极有天赋,假以时日定能成一代名家,若柳姑娘当真这般厉害,小女子便从此断琴,再不弹了。”

“温姑娘……”柳念絮顿了片刻,轻叹一声,“我真的没有说谎。”

“家父出身寒微,年少时琴棋等风雅之物一概不知,中举后方才接触,不过半年时间,曲江宴上,便被陛下称赞才貌双绝柳家郎。”

柳念絮听她们不信,不提自己,反说起柳中郎来,“家父半年修得无双技艺,我纵不如他,一年也尽够了。”

柳念絮的一年真假未知,但柳中郎柳大人的半年是真的,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柳大人刚进京的时候才十五岁,还是个穷酸举子,一穷二白两袖清风,莫说琴棋书画,连戏文都没看过几出,便被同科举子嘲讽穷酸货,不懂风雅的书呆子。

柳大人亦未曾生气,花了身上全部的钱买了把琴,没钱买谱子请老师,便常常借着给青楼楚馆写唱词的机会,背着把琴朝艺妓们讨教。便是这种情况下,半年后柳大人高中进士,曲江宴上一曲琴音得了君王盛赞。

这事儿惊呆了众人。那些嘲讽他穷酸的同科举子们,却连考中进士被他嘲讽的机会都没有。

才貌双绝柳家郎。

这七个字说出来,自是没人不服气。想一想这柳大姑娘是柳中郎亲女,女肖其父,竟可能真的不曾说谎。

舒宁长公主眨眨眼:“柳姑娘当真是一年,便练就这般琴艺?”

柳念絮低声道:“其实亦算不得认真练了一年,家中并没有真的为我请老师教过。是三年前舍妹开始学琴,家父给她请了京中大师,我在旁边听了记在脑子里,师傅怜惜我,便借我琴用,如此过了一年而已。”

柳念絮眉眼间带着失落:“可惜……后来师傅请辞归家,再也没有人教我。”

三年前,柳中郎为女儿延请名师,邀了琴艺大家入府,这件事实,又让柳念絮的话多了几分可信。

温圆圆心慌不已,她方才放了狠话,便料定了柳念絮在说谎,可现如今她自己都动摇了,忍不住相信,世间便当真有人比她聪慧几十倍。

温圆圆脸色青红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