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温眠曾来过医院治疗抑郁症,那时大概还带着点矫情意味,总觉得天塌了一般。等到她跟几个精神病患者同处一室做检测时,她被患者无意识牢牢盯着,那一刻她心里升起毛骨悚然之感,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几分钟前她看见其中一位患者发作,意欲残害他人。

从精神病医院,温眠再也不觉得自己是弱者了。之后经历大风大浪,只要想起那个下午的检查,她便觉得似乎什么都能再熬一熬。

事后证明,那些往事不过如此。

从回忆中回来,温眠还拉着钟远的手,她顿了顿:“从哪里走?”

钟远没多解释,直接带着人走。温眠拉着他的袖子,他也没甩开,不动声色表明着自己的纵容。医院很大,温眠亦步亦趋跟着,看着他熟悉的神色,仿若在家一般,又看着他礼貌与认识的护士打招呼,经过申请,最后才来到一间病房前。

他们只是站在门口,自外往内看去。

单人病房,空间似乎不大,屋内有昏黄的光,透过玻璃能看到病床上躺着人,像是睡着了。钟远似乎很久没看到这样安静的画面了,愣神看了好久。

温眠安静陪在他的身边。

“抱歉。”钟远回过神,才想起温眠还在他的身边。

温眠摇摇头,凑到他耳边,耳语般:“那是你妈妈吗?”

“嗯。”

他们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一起朝外面走去。外面有凛冽的风,吹过来,人也清醒了。

温眠停住脚步,认真看向钟远:“我不害怕的,钟远。这也不是你阻止别人靠近你的原因。”她伸手,不再拉着他的袖子,而是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不要一直一个人了好不好。”

“不,你不了解。”钟远仿佛在回忆般,“她今天只是睡着了,你知道精神病患者发病起来有多恐怖吗,他们不但伤害自己,甚至也会伤害你,我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认命。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我远远的,而不是靠近我。”

“这条路上没必要再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