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点点头。

其实他还可以再加几十斤的，但是他不想温旭担心。温旭和蓝湛跑在山路上。

温旭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己跑自己的，如果他只顾着自己，蓝湛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蓝湛气喘吁吁的全身被汗湿透了，连发梢都在滴水。

“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可以坚持。”十座山，一个来回。两百斤的负重！

他一定可以。

温旭走得风轻云淡，眼下十座山就快要翻过去了，蓝湛已经步履蹒跚。

“我不放心你。”

“那我不是拖累你？以后各自晨训也可。”

蓝湛说着话，声音有些低，他喘气的声音却很大。

温旭笑道：“我什么时候锻炼都可以。你不要觉得拖累我，我们之间怎么可以用“拖累”两个字？”

蓝湛再往前走一步，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剧痛！颤颤巍巍撑都撑不住，他咬着牙皱着眉头，想要提腿再前进，可以膝盖一软，瞬间跪扑到地上去。温旭及时把住他的两只手臂，扶着他，没让他栽在地上。

蓝湛痛哼出声。

“今天就到这里好了。已经很好了，你翻完了十座山。”

“可是、”他缓了又缓，喉咙好干，“我还没回去。”

温旭抄起蓝湛放在山路旁边干净的草地上，单膝跪下来取下他绑缚的磨刀石收入纳物袋里，然后脱下他的靴子袜子，撩起他的裤子，温热厚实的手掌给他搓腿，缓解他的疼痛。

蓝湛痛得闷哼一声。

温旭叹息一声，“你总是这样要强。不到最后一刻你绝对不会放弃。”

蓝湛坐在草地上，看着低头给自己揉腿的温旭。

问他：“那你那时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了？”

温旭嘴角微翘，笑道：“我啊……我先天身体素质好，老天赏饭吃而已。”和你一样啊，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而已。

蓝湛才不信他。

温旭给他揉搓了左腿之后又给他揉搓右腿。对他道：“你的韧性很好，可以多压压筋。湛湛，你那时候踢我的那一脚我还记着了。”

“哪一脚？”他不记得是哪一脚了，他踹他那么多回。

温旭道：“就是我反手擒拿住你的时候，在云深不知处初见之时，你背对着我，可是那一脚直接踢上来，竟然能踢到我脸上来。”

蓝湛不觉得这一脚有什么值得记住的。

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又不难。

温旭贼兮兮的笑看他：“湛湛，以后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新姿势，你韧性那么好。”

蓝湛微微睁大眼睛，随即脸一黑耳朵一红，抓起一把枯草扔在温旭头上，“温旭你！”脑子里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温旭闪身避开了些，把头上落着的扒拉下来。

对他嘟个嘴打个啵儿，“别害羞嘛！”

蓝湛都不想正眼看他了。

蓝湛的腿被他揉的发热，疼痛似乎一点一点的就缓解了下去，但是他额头上还是浮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温旭给他穿好靴袜之后，就拉着蓝湛，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走。这山还没爬完。

蓝湛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他说着就要从温旭背上滑下来，但是这个时候温旭却说：“别动。”

蓝湛愣了愣，因为温旭说这话的语气很严肃。

接着，温旭托了托他，把他托上来一点。

“让我背背你，我喜欢背着你。”

蓝湛身体僵了僵，然后慢慢的放在温旭肩膀上的手环住了温旭的脖子。

温旭低头，亲了一下蓝湛的手背。

他道：“蓝湛，我能背着你，从年轻、到年老，从现在、到死去。我能永远做你的依靠。你想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和我共迎风雨的心我能明白，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想要为你遮风挡雨呵护你的那颗心。”

蓝湛缓缓开口道：“我知道。”

温旭便笑了起来：“所以，偶尔也依靠我一下嘛。”他说这话语气特别轻快。

蓝湛侧脸趴着他的肩膀中间，却是轻声说道：“我想……大荒泽那一夜……我已经将一生都依靠给你了啊……”

温旭的脚步蓦地停顿下来，可是顿了两秒，他又往前走，心尖尖都在发颤。温旭眼睛有些发红。

却满是喜悦。

回程的路上，温旭突然问起蓝湛：“湛湛。”

“嗯？”

“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你说。”

温旭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魏无羡了？”

蓝湛从没想到温旭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嘴巴张了张，竟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组织不起语言来。

温旭其实他憋着这个问题很久了，他一直没敢问。怕提起来蓝湛会心里不舒服。可是……这件事，他觉得，是个心结，需要彼此都敞开了谈谈。

蓝湛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并没有回答温旭，反而问：“你当初在云深不知处……”

“嗯？”

“教我打拳的时候，我没有哪一次不被你揍的全身青紫、竭力而倒。你是一点没有留手吧？”

温旭不知道为什么，蓝湛问起这句话来，他的**有些发虚。

“我……我那时候没个轻重，是我的错。”

蓝湛却道：“并不怪你。”

温旭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蓝湛接着道：“练拳对招合该如此，你用心教我，我并不怪你。和你练剑招的时候……”

温旭额头有些发汗。

“我、我……我下手的确重了些。蓝湛，那时候我、我以为、以为……”

蓝湛的声音清清朗朗，他道：“练剑招你下手虽凶，但是我也不怪你。”

温旭嗫嚅两下嘴唇。

“每一次剑擦我脖子而过，或者刺我空门肚腹之处，你没有留手我并不怪你。毕竟生死对敌的话谁也不会留手的。剑锋划痕虽细小，但是还是流了血，我一共被你划破十四套衣服。”

温旭嘴里发苦，他刚要说话，蓝湛却道：“我说不怪你便真的不怪你。温旭，我想问的是，你缘何这样对我，却对魏无羡次次点到即止？你每次与他对招，我都看得分明。你不忍伤他分毫。如此，我不得不觉得你对他用情至深。”

温旭重重呼出一口气，他舔舔干涩的嘴唇皮子，道：“你该怪我。是我蠢。”

蓝湛却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脖子和额头的汗，温旭爬这么多的山都没有流什么汗，却因为这短短几句话，而冷汗直冒。

他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一直以为你是1他是……我就、我就……”

“什么1？”

他已经第无数次听到温旭说这个“1”了，绝对是有他意的。

温旭再次呼出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我一直以为魏无羡是个受，你明白吗？我以为他是身下承受的那个……”

这话蓝湛就听得明白了，他脖子都红了。

这种……怎么分？

大家都有。

只要没坏，谁还不能做上面那个啊？

他……还没试过那种滋味了。估摸着温旭……应该不愿意。

“老实说，我又不喜欢他，我又有些大男子主义，对他当然点到即止啊。”

蓝湛听得忍俊不禁，就魏无羡那鸡飞狗跳的性子要是听到温旭这不伦不类的形容恐怕会跟温旭撕起来。

“而且……”

蓝湛疑惑：而且什么？

温旭抿抿嘴唇犹豫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你喜欢魏无羡。”

蓝湛缓缓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