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说了,余橙也只能叹口气,走了下来。前面的女人转过身,妆容浓重,脸上没什么皱纹,五十岁看着像三十,穿着入时不失庄重。

“余橙……”她虽然先开了口,但听得出来,还是挺尴尬的。

余诚挚依然在驾驶座上没挪窝,把车一锁,重新发动,摇下车窗说,“我先走。完事儿了你让你/妈的司机送送你。”说完看他一脸吃屎的样,“不愿意你就自己出来打车回你的小公寓去。”说完一踩油门,毫不留情地走了。

余橙连个“唉”字都说不出来,但也不想直视季红的脸。

过去余橙对这个脸有恨,自己沉船出了事,她也从来没过问过,他当然有理由恨。可是昨天听完她的故事,从她的角度,好像没有理由爱自己。现在她对于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连熟悉都谈不上。你怎么能恨陌生人呢。

季红想跟他握个手,余橙顺势就把手揣到了兜里,目光漂移就当没看见。

“进去,进去坐吧。”季红只好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语气很拘谨,好像余橙是一个令她不得不严阵以待的贵宾。

偌大的别墅里,落针可闻。她在前面领着他走,一路到了后面的中式庭院里。庭院有玻璃穹顶,暖和的很。流水潺潺,白墙灰瓦,京城一派江南样。余橙自己点评不出什么,最多一句“卧槽,土豪”。薄肯定能说出一番见解。

院子里的原石头桌旁放着两张藤椅,季红就邀请他在这儿坐下,说,“平时我习惯在这儿看看书,孩子多了,太吵,我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

余橙嘴微动,手还在兜里揣着,“那我就不用打扰了吧。”

季红有点着急,“不是这意思,你坐下。妈妈想好好看看你,想弥补你。”

余橙刚坐下,季红说,“我上个月做了胆囊切除术。”

余橙的表情才终于动了动,抬起眼盯了她一秒钟,又落下了。她就算得什么病,也轮不到自己照顾。一大家子都陪在她身边,也轮不到他这陌生人操心。

“做手术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上面的灯,把过去的种种翻来覆去的想,我最后悔的……”

“你应该后悔没有把我流掉。”

季红愣了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