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清楚细节的谭玉染追问着程七彦是怎么办到的,可被药物控制的程七彦显然没有把精神集中在这上头,因为痛楚被不知情的谭玉染触动,让呆滞的他不安的扭动起来,他蜷缩着身子,缓缓把手臂伸到谭玉染面前,眼神无限委屈,撇了撇嘴,仿佛就快哭出来了似地。

从未见过程七彦这幅样子的谭玉染立即慌了神,比他暴走的时候还要慌,因为现在这样……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怎么了??”谭玉染疑惑的握住程七彦的手臂,而他却因为深入骨髓的疼痛而猛地瑟缩了一下,谭玉染一下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掀起程七彦的袖子,细瘦却有力的手臂上,是谭玉染不忍去看的惨象,刺眼更刺心……“怎么会这样??”

谭玉染的手指想去触碰,却生生顿住了,连一旁经过生死历练的属下也不禁要倒吸一口冷气--程七彦的右臂上,一排排插满了银亮的针头,根根没入皮肉深处,还有横着别在皮肤表面的,即便是酷刑也不过如此,可想而知这手臂的主人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可谁又知道这些全是他自己扎进去的,只为不追悔终生。

谭玉染强自镇定,轻轻掰开程七彦的手心,心赫然钝痛,竟连手掌的骨缝间也插着针,谭玉染心疼的一阵抽搐,而危险已经结束,程七彦的神经不再紧绷,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更说不清这是为何,只能靠在谭玉染怀里低声哭泣,不轻易掉下泪来的男人,现在失去了所有的心理屏障,只因那怀抱太过温暖惹人留恋,醒了,也许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只是这一刻,放任自己,沉迷在情愫缠绵的梦境里。

谭玉染抱着昏迷过去的男人摇晃了两下,一点反应也无,只好将人打横抱起,穿过未被爆炸波及的安全通道,把程七彦放在了越野车上,扔下一众簇拥而行的下属,谭玉染将车开离了群山环抱的基地。

……

镊子紧紧握在医生手中,稳稳夹起露在皮肤外和米粒一样长的针头,然后用棉签压住皮肉,把整根针拔了出来,扔在了一旁的白色瓷盘里,长长的一根带血的针,一根复一根,竟拔出了十一根来。

那全是程七彦手臂里的,谭玉染只能握着他另外一只手,看着熟睡中的面容偶尔因为疼痛而蹙紧眉尖,可目光却不忍向下移,所谓针扎一样的疼,就是由那人的身连着这人的心,各种滋味,一滴不少的传递着,何况是疼痛。

房间里静得只听见水声,谭玉染正在拧毛巾,那接近体温的温度一下一下触碰着程七彦的额头,温柔的沾去上面的冷汗,替他盖好被子后,谭玉染才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从里面稳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