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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驶得万年船(1 / 2)

作品:《剑门旧事

分管财务的副局长是张望之,这人,平常有事没事他都偏起一个脑壳,在捋他下巴上的几根胡须,大抵是觉得,“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跟须”,凡事喜欢琢磨呢。讲说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先家里有个黄面婆,叫刘二女子呢,外边有个相好,叫婷婷,他的胡须黑白混杂了,他张望之也讲究面子,动辄看哪个在身边,就叫哪个把白胡子给拔掉,人好显得年轻点,那婷婷,是一根根地专门拔白胡须,可那刘二女子就不以为然了,知道他心理的小九九,显得年轻点好老牛吃嫩草呢,就说的是拔白胡须,实则多拔掉的是黑胡须了,两个女人拔来拔去,这张望之嘴巴上就没有几根毛了,后来他再也不要这两个女人给他拔白胡须了,就动辄自己捋抹残存的少许胡须了。他在琢磨,修大门,不论是谁人安排,也不论是谁人负责,作为分管财务的副局长,我都是可以说话的呢,你想嘛,财与政是连在一起的的呢,就象法是与政是连在一起的一样。参与其中,既是职权所在,也是职责所系,从政呢,既不任性越权,也不懈怠失职。他还在想,话看怎么说呢,事情看怎么做呢,运作呢,这回这事,讲说塘塘里鱼儿还是有的,不是有无的问题,而是大小的问题,更是鱼儿是你的还是是我的的问题。他觉得这里边多少有些油水,本来是想在里边去染一水呢,肥水不落外人田呢,却又看到七个厨子八个客,一个骨头几个狗,狗咬狗,槽里无食,猪拱猪了。如此一来,他在会上也就有了超正步的勇气和力量,他决意要操正步了。张望之就说:“这个我们都是在政府的锅里舀饭吃呢,就是不需要招投标,也要有几家单位报名比选一下,这是基本的程序,不走程序,人家会以为我们在这里边藏了什么,捏了什么,弄不合适就会给局首长抹黑呢。就是再美的女娃子,也要洗脸梳头,打扮出来才是个事呢,千万不要以为程序是一个绊脚石,程序是个垫脚石呢,要不,到时候我们就是胖婆娘滚到烂泥巴田里,不夹泥也夹疑了。走过大路不加灰呢。最好要有三家以上公司报名,有关资料,黄定然同志嘛,你要亲自审查,弄起比选呢,假设资质都没有,大门修垮了,甚至出了人命,弄不合适,有的人就会是一把粉给抹到首长后颈窝里去了,不但梳不了个光光头,还帽儿都要耍脱呢”。

高见慢吞吞地说:“一个单位,有人踩油门,也要有人踩刹车呢,张望之讲的是对的,也是我想说的,底线思维嘛,先要保存自己,再才是消灭敌人嘛,这个,他讲出来了,作数,讲说,修个门,好大的一个事儿呢,就是天塌下来嘛,也有我高个子顶着的呢,我还在呢,船烂三千钉呢,我多次说过,这个我们从政,有个风气的问题,不要啥子事就像是来了一块臭肉,大家都像是苍蝇子一样围扒上去了,埋起个脑壳,撅起个屁股,蹬起个八字脚,就像是蛇,就是哪个长虫,伸出个獠子,要去叮血吃肉,讨口子烤火直是往自己裤裆下边搂呢,还好,我们大家还不是这样,但是我要打预防针呢。还有个风格的问题,就是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风格问题,这个不能拿起鸡毛当令箭,也不能给你个棒槌当成针,不要怕嘛,说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是对的呢,但是啥子都怕,下脚怕踩死蚂蚁,抬头怕树叶砸破脑壳,就是小脚女人了,那样,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我说呢,富贵险中求的嘛。当然这个就是一个门,也有个门道,这大小也是个工程,我们政治站位一定要高,我经常说的,登高方知天地远,凌空始觉海波平呢。我们一定要善于从政治上观察思考处理哪怕是一个最小的问题”。

高见续了一口茶,继续说:“这个呢,是个门,但是他又不只是个门,这大门是门,就当然有所有大门的共同之处,还不是说,“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进出的门敞开着”,而是说,人要进得来,留得住,活的好,要从这楼上走出一些人大人物来。这门还要有不同于一般门的特殊之处,他是我们警局之门,要鲜明体现现警察文化的固有特色,这项目,我看就不是修门,是叫警察文化阶段性建设项目,更合适些呢,更能抓住客观事物的本质特征呢,大门在浇筑水泥的时候更要浇筑文化底蕴,我意这工程由黄定然同志负责,说是有人说你吃笔雀儿饭,念了一肚子书,有两刷子,那就露了手呢,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呢,实绩是检验干部的唯一标准呢,只要是肯拉犁头,就是偷吃几口庄稼,瑕不掩瑜,又好大一个事呢,有成绩,那是你们的,有问题,那是留给我的,你先找来人设计,将效果图公示出来,征求大家的意见,也可以找一些单位来比选筛选嘛,都可以找嘛,活人哪有叫尿憋死的呢,好大一个事呢,最多鸡屁股上一坨油的嘛,你们哪个又看得起呢”。一说完,大家就拍巴巴掌了,高见笑着说:“又没名堂了嘛”。

余得水听到了警局修大门的风声后,就找黄定然跑这事了。黄定然心想,说什么“警察文化阶段性建设项目”,由头呢,大门就是大门呢,就是修凯旋门,修天安门,那都是一个门,修巴黎埃菲尔铁塔,他就是一个铁塔。黄定然想在心里,又没法说出口。他还在想,统一思想,凡是思想,都是拿来统一的呢,提高认识,凡是认识都是拿来提高的呢。他看着千打主意万设法围拢的事情,随时又都在担心事情正在起变化,弄不合适会叫人家不用吹灰之力,把煮熟的鸭子给飞起跑了,又比如就像是好不容易哄来了一个妖艳的少妇,什么都说好了,看到看到都要上床了,结果自己没有搞到着,叫人家日弄现成了,也是嘛,凡事,只要是手中的风筝线断了,船都下了滩了,那点兴趣就荡然无存了。

黄定然有意让余得水来修建大门,这天,黄定然就带上余得水去见高见,黄定然说:“这个余得水,我以前认识呢,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到呢,可是没有多少交往,这回啊,我以前的老首长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在同等条件下,能不能够就由余得水做这个工程呢,可我心里总有个哈数呢,心里有个打米的碗呢,我看牛娃儿怎么敢把牛卖了呢,我头上还有一重天呢,这不我就报来由你定夺了”,高见像是在听,又像是在认真浏览网页,也不说什么,也不不说什么,憨了半天。黄定然觉得没趣,余得水也不便多说什么,二人就悄然退出门来了。

这一年半载,就再也没有人说修大门的事了。张望之又问黄定然说:“当初说要修大门,说的都唾沫星子乱飞呢,一草帽子下去都扣不严呢,我都听见雷就是雨了,结果呢,现在水都过了三秋田了,黄瓜都没有起个蒂蒂呢,怎么吐出来的口水子又舔回去了”。黄定然说:“哪是那么回事嘛,你鸡肚子不知道鸭肚子的事呢,我们找阴阳地利先生算了一卦,说今年不宜动土呢”,给搪塞过去了。

后来,张望之悄悄地告诉黄定然,说:“人家说的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那报名的唐老板躺驼背,是局头高见的老俵呢,你黄定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懂不起呢,所以后头就是婆娘裤裆里边一瓢屎,大家搞不成呢”。黄定然把桌子就是一拳,说:“这老高,不明说,也太不耿直了,也就是鸡屁股上一坨油呢,好大一个事嘛,结果让我们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久呢,更何况,他讲过呢,谁人也不挡谁发财的道,谁人也不堵谁当官的路呢,属下,首长要发两个财,包容呢,活人哪个不盘几个钱呢,何况是首长呢,只要是他吃虱子给我们分个腿腿,就没有把我们当外人呢”。

后来黄定然也想通了,毕竟官大一篾片压死人呢,整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料想人家老高他不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不方便说,说不出口呢,如果给我们说了,那么这件事弄不合适就是我们抓住了他的把柄,在我们这里留下了口实,你想谁人愿意被他人踩着尾巴呢。俗话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呢,一旦有矛盾了,说不定这事就是我们攻击他的利器了,而造成这悲剧的炮弹恰恰是他自己平时不注意给提供的,自己是自己的掘墓人,那膏药就又贴反瓜了。

高见上京城去培训了,说是要半年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