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筠转眸,就见屋门被推开,一个穿深蓝色蜀锦长衫的年轻男子迈步进来。

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唇薄绯然,凤眸细长,眼角微扬,即便不笑也有三分恣意风流。

京中早有公认,宁阳侯小世子纨绔,但那模样确实也极好。

是十足的美少年。

比起陆令筠上辈子嫁的李闻洵,好看太多。

美少年进来后一脸冰冷,尤其在看到陆令筠后,目光微滞,继而更加冷漠。

“哐当!”

一个青花茶盏砸在程云朔脚边。

“你这逆子还敢来!”

程云朔紧抿唇,不语。

老侯爷火气蹭蹭上,剧烈咳嗽。

陆令筠连忙安抚,“父亲莫要动气,天大地大自己身体最大,何必因一些小事叫自己不舒服。”

在她温哄下,老侯爷这边慢慢顺了气,倒在床榻上闭着目,一副懒见程云朔的样子。

陆令筠与秦氏交换眼色,叫程云朔先退,她们哄他歇下,临别老侯爷拉着陆令筠的手,“令筠,那逆子再惹你气,我便打死他!”

“世子不会的。”

陆令筠温婉良恭,老侯爷气色这才彻底舒展。

她同秦氏出了内屋,一转头,便对上程云朔的冷笑。

“你还笑什么!”秦氏不满。

“母亲,我是笑一些人虚情假意,在你面前虚与委蛇。”

秦氏看他,“筠儿如何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了!”

“这才进门,在你们面前乖顺装样,一副讨好不就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秦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恭顺懂礼,侍奉公母怎是虚情假意!要得各个都像你养的那个青楼妓子,整日胡言乱语,放浪形骸才是真性情?”

“代容本就是真性情,是你们有偏见!”

“是我们有偏见,还是你有偏见!新婚当夜弃自己发妻不顾,如此羞辱,她不与你闹半分,白日替你尽心尽孝,引得你句句针锋相对,依旧无怨怼,如此这般,你自己说,你这不是偏见是什么!”

程云朔对陆令筠就是有偏见。

他见过邢代容后,觉得她那般喜怒于色,大胆豪爽的女子才是真性情。

像陆令筠这种大家闺秀,就算她一点错没有,那也是错。

程云朔盯着陆令筠,嘴硬道,“那她不还是找你们告状,说我和代容坏话,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这时陆令筠不必开口,秦氏便已经一脸失望的看着程云朔,“从进来起,筠儿未曾说你半句不好,更没说过你那金丝雀一句坏话,程云朔,你真是昏了头。”

听此,程云朔一怔,显然带着些不可置信看着陆令筠。

她竟然连告状都没有告?

在触及到陆令筠坦然从容的眸色后,程云朔不自觉多了两分躲避。

她,确实没与他争半分。

一直乖顺得像一阵清风,一如昨夜在他面前,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所有的责难,也未曾说一个不字。

程云朔不是全然叛逆不懂礼,恰恰相反,他以前很重规矩。

陆令筠做到这样,他无话可讲。

“不管如何,三日后回门,你必须陪着筠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