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几人刚刚发现顾孟的时候，还不太确定身份，虽说这里是魔教据点，但顾孟卖相极佳，看不出是邪道中人，不过现在看他手段，已经有人猜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合欢老魔了。

没想到是这种画风，这老魔实在是可怕到了极点口牙！

正在担心中，就见顾孟看了几人藏身处一眼，道了声：“哼，小辈。”

之后便不再多关注，人影化作清风消失，已经往洞中去了。

青云门众人在顾孟出声时被吓得瑟瑟发抖，又担心了一会儿，发现那老魔似乎确实离开了，这才从好不容易才从堆积如山的蝙蝠尸体和腥臭污浊中走了出来。

但都已是狼狈之极，身上沾满了污秽暗色的鲜血不说，便是气味也觉得腥臭无比。

他们几人都是青云门人，除了张小凡之外平素一向干净，尤其是小竹峰的陆雪琪，更是生性高洁，此刻情景，真比砍她三刀还要难受，这里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白……不对，是黑红浊地狱。

四人忙不迭地向远处走去，此刻都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怎料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现周围的血浊已经化作花海，身上的气息从腥臭转为腥甜，甚至还有些迷幻的香气。

陆雪琪想到在小竹峰听师父师姐曾经说过那老魔可以用任何物品练成“奇淫合欢散”的传闻，连忙闭气，整理衣衫，不敢多闻。

张小凡等三个男人还好一些，但陆雪琪平日就冷冰冰的脸此时却更是如霜似雪，狠狠在衣裳上拂拭着，大力搓揉，看来不把这些恶心的东西从她身上弄走是决不罢休。

那老魔头太恐怖了，以前听这些传说的时候，她总想着有朝一日就斩妖除魔，把这妖人砍死，今日一见……

还是算了吧，哪天若是她的神剑御雷真诀达到更高境界，敢远远的劈一下就算她勇气可嘉了。

其他几人也都害怕那转变为粉红色尘土的蝠血痕迹有古怪，无论如何都想着赶快弄干净，还好原本粘稠的血污现在已经完全转变了性质，拍打一番便抖得差不多了。

这其实也是诛仙世界比较古典，法术比较少，他们这些年轻弟子连个除尘的法术都不会。

不过这方面合欢派典籍已经被顾孟大改过，记录了许多战斗生活都有用的法术，刚入门的小仙女都是不用排泄也不用洗衣服的。

“成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蝠爷我成了！”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是血的巨型吸血蝙蝠落到地上。

它肚子上皮肉外翻，已经裂开，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利齿。

外皮有些地方已经变成腐烂的肉山，似乎很快就要变成尸骸，翅膀已经彻底变异，又肥又大，灰败堕落又粉嫩嫩如同初生的畜生。

肚子里除了一些内脏外，还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血液和尘土化肥混杂，就那么妖异又协调的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头部竟然已经不像蝙蝠，而像个老人，嘴上说的也是人言，就像传说中妖物化形失败只化了个头一般，但这幅尊荣，实在可怕。

“你，你是什么孽畜？”

陆雪琪惊愕的盯着这东西，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感觉理智都要崩坏。

今天是在做梦吗？

“我成了……”

“原来这就是终极妖王道，这就是天道，赞美万千黑蝠的神，赞美伟大的金梅道长，赞美……”

那巨型蝙蝠，恐怕原本是这数百万只吸血蝙蝠中蝠王一类的存在，并没有理会陆雪琪，用力打了个滚，不停的翻腾起来。

肚子上那道裂缝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它从中撕成两半，里面的内脏和花朵都被甩飞出去，一落地便生根。

它生出来的东西与众不同，已经是能助人修行的灵草了，血肉化作的尘土也格外清香，它死后能改造出一小片福地也说不定。

但那些灵草却无人敢采，因为这诞生的一幕过于抽象，任何一个正道修仙人士……

不，别说正道了，就算是本界的邪道修士见了也要说一句逆天。

不敢多看，众人连忙避开了那蝠王，又往后退了退。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那一定是合欢老魔干的好事，如果当时我们不慎被那粉光照到……”

陆雪琪说着，打了个寒颤，想象出自己沦落成这种下场，那该是何种鬼畜惨状。

“太可怕了，老魔去了哪里，不会也进了洞中吧？”

“我想回门中禀报……”

“蝠爷我成啦！桀桀桀桀……”

远处那蝠王发出兴奋癫狂的怪笑，终究炸裂开来。

在它死后，透明的白色灵体已经化成了另类的鬼仙，身体部分还是怪异的妖孽，融合了大量蝙蝠花草的灵气，头部神情从痛苦转而变得无比祥和，就像周处除三害里一些尊者的信徒，让人想到“洗脑”之类的词汇。

虽然外形的蝙蝠身体人头还是没有太大变动，但浑身仙气飘飘，已经从妖类变成了仙道画风，成为了神圣一类代表福德的存在。

“它”跪地感恩同族的无私奉献，感恩合欢老仙的点化，随后在血水和香气中融于这空桑山的土地，不见踪影——它已经得道成了山神。

空桑山“万蝠古窟”中的这些蝙蝠乃是当年炼血堂畜养的异种，凶蛮残忍，性好吸血，本为魔教魔宠，八百年前魔教在此地据点覆灭之后，仍有少数蝙蝠残存下来，天长日久，繁衍旺盛，有了今日庞大规模，每出掠食，把这方圆五百里内搞得是全无人烟。

从今往后，此地若是冥冥中再生蝙蝠，便都是灵体点化，属于不吃血肉，与花草灵气共生的灵物了，可以称为精灵蝙蝠。

以后收拾干净，也许可以在此地立下合欢派分支……算了，有点丑，还是不了。

“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里难道都是幻象吗？”

陆雪琪的理智已经快要清空了，她不想再清醒的思考这些究竟是什么，总感觉知道的越多就越头疼。

四人皆是默然不语，天空中忽然传来几声呼啸，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年轻弟子，法相、法善、李洵、燕虹……

其中燕虹误吸了口清气，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粉红色的光芒……

……

顾孟顺手留了点上品的奇淫合欢散，算是净化此地后给自己的奖励，原地酝酿一会儿，等之后带走回合欢派助兴。

也不担心误伤，因为顾孟现在炼制的所有春药都不是简单的春药了，是专属药物，除了见到自己本人之外，别人当饭吃也不会发作，这就是炼药宗师，不，奇淫合欢散之神的实力！

没有多管那些小辈，顾孟深入其中，一路将此地净化成粉红净土，到深处后，那些黑色的蝙蝠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洞穴顶端的岩石，却有着一道红色细线划过洞顶，看那样子倒似生在岩石之中的脉络一般。

以这红色细线为界，死去的花肥蝙蝠都聚集拥挤在外头，无一只越过红线。

这也是炼血堂的手段，毕竟这些蝙蝠都是人为豢养，炼血堂的人是有秘法能控制的，顾孟怀疑自己在合欢派的典籍里翻一翻也能翻出控蝠手法……

实际上合欢派里有不少炼血堂秘法的备份，毕竟双方祖上关系亲密，只是这段秘闻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了。

继续向前，背后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个古老深邃的洞穴虽然还一直很是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曲曲，除了大概是向地底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百年前顾孟来的时候，着实费了些功法，出去的时候还记了地图，但现在都不用了，凭直觉走就不可能走错。

御风而行，几息之后，顾孟深入地底，前方洞穴，霍然开了两条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