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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江湖除毒(8.313k)(1 / 2)

作品:《剑出衡山

左冷禅负手立于柱台廊檐后,脸上泛着些许笑意。

“是,师父!”

嵩山弟子群中,高个男子一步跃出,朝左冷禅拱手一礼便直面赵荣。

心中不安的莫大先生听天门道人笑道:

“史师侄强在内力,赵师侄招法虽说娴熟,但已两战,想赢史师侄怕是有些难度。”

“莫大先生可有信心?”

莫大的脸色略带傲气,有些不服气地回应,“天门道兄,本派内功修习需摒弃杂念,讲究心境,我这徒儿本就是喜乐好静的性子。”

“就算此时内力不及史师侄,十年八年后,准能追上来。”

天门道人觉得好笑‘以往盟会的时候你不吭声,现在倒是比贫道还牛气’。

‘此时论剑比斗,非要扯个十年八年,哪有这般维护的。’

又听莫大先生道:

“要说招法,我徒儿的回风落雁剑学得不慢,加之在衡州府与魔教贼人多有拼斗,攻杀之气绝不逊色史师侄。”

“方才与仪翁两位师侄拼斗巧劲,一直运快剑,已然消耗颇大。此时他气血翻腾,招法难用出十成力,史师侄若灌注内力施开嵩山剑法。”

“但凡他得左师兄几分黄沙千里、雄奇精奥的气势,我徒儿定是要败的。”

莫大说完耸了耸肩膀,定闲师太、老方丈、老道士听到后都不由笑了。

各自将目光看向左盟主。

天门道人不满,红着一张脸:“好好好,这还没动剑,你就帮赵师侄找满托词。”

宁女侠却笑道:“左师兄,莫大先生这是对车轮战大大的不满呀。”

左冷禅哈哈一笑。

作为此地主人,左盟主顺势说些“不斗内力”之流的话,才显得主家人雍容大气。

然而,他却不买几人的账。

“江湖凶险万分,世事难料。”

“以少对多,以弱对强屡屡发生,五岳剑派年轻一代互相论剑,虽点到为止,却也不能脱了江湖气,否则岂不成了杂耍艺剑?”

左冷禅反而朗声嘱咐:

“登达,你正该全力以赴,好叫诸位前辈师叔师伯瞧瞧赵师侄的天赋。”

“此时赵师侄还能赢伱,那才是盟会佳话。”

“是~!”

那边的史登达气壮如熊,高应一声。

天门道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宁中则、岳掌门,莫大先生各都眼皮轻跳。

不要脸的话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唯有左盟主。

莫大先生微微侧过头,心里早将左冷禅骂得狗血淋头。

“赵师弟,请!”

史登达持剑一立,二目精光绽放。

他个头颇高,在地上拉出一道斜影,愈发有“千丈松”之神韵。

嵩山年轻弟子中,史登达力压同门,武力最高。

他的剑面稍宽,到剑尖收束成一点毫光,锐利至极。

“史师兄,请指教。”

赵荣也持剑拱手。

他微微低头时,眼中精光一闪而没。

‘师父已在提醒,切不可能再用衡山基础招法胜敌,该用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

‘又不可仓皇认输,否则太显隐忍,更遭左冷禅忌惮。’

‘若赢得赢在招法上,若输也得输在招法上。’

‘史登达追着其弟之事不放,我与其有仇,他必然竭尽所能,此战最是险恶。’

心念急转,赵荣压下从翁大章那里领会的十八盘,与史登达同登盟会石柱下方的论剑石台。

四下五派弟子聚精会神,

开始了!

“看剑招!”

史登达大喝一声,与赵荣几乎同时出手。

他自然听从左盟主安排,内力灌在长剑上。

所谓金壶虎头、峻极三鹤,太室山三十六峰衍化剑法以内八路中的峻极一路最为霸道。

登此峰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

手上剑招便凌厉果决,气势森严!

这第一招便是千古人龙,无有半分留手。

周遭众人见赵荣举剑相抗,一个顺手截剑,登时被史登达逼退三步。

举剑架顶,又被史登达压腰矮身,跟着运起轻功一个腾空后翻,

险之又险地避开剑锋!

只这两下,便知双方内力差距。

泰山、华山、恒山等弟子皆露异色。

诸多人在腹诽:

“衡山大师兄已历两战,此时史登达上来便御气行剑,杀意弥漫,太欺负人了。”

恒山大师姐仪和脾气很暴,别人肚中嘀咕,她是直接开口:

“我早该朝赵师弟认输才是,省得他这会儿被人拼内力欺负。”

嵩山弟子不满地看了过来,又把目光放到场内,一旁的仪清拉了拉她。

仪和不说话了,被场上拼斗的二人吸引。

史登达千古人龙用到最后一势,

转身半马步平斩,此势怒斩玉柱,稍有不慎便要被拦腰斩断!

赵荣一个矮身,回攻下盘!

史登达跳转下扫,

赵荣一个截剑,运力一脚踹其章门穴!

“砰~!”

这一下是善战者的临场机变,史登达赶忙提膝,他做不到后发先至,以膝顶侧翼吃了赵荣一脚。

可惜劲道差了些,没能将他踹翻,否则便算赢了。

史登达一怒,

玉井天池!

这一招更为凌厉。

穿身前刺、形步转身挂剑,那剑光呼啸而过,想将一直躲避的赵荣锁住。

铁牛耕地,盖步下削,豁然砍出一阵风震之声!

赵荣往后再退,史登达又喝一声,追剑飞鸽穿云,纵跳穿刺。

他心中生怒,追得又急,一剑刺空,立时以吴王试剑势,脚挂河带峰,并步劈剑,插步反撩,鹰翔嵩山!

赵荣已将回风落雁剑使到‘极致’,又借身小灵活,一边躲一边出奇招换手剑反攻,将衡山剑法的精华尽数展露。

二人招来剑往,大为精彩!

莫大先生在远处抚须点头,周遭传来阵阵叫好声。

史登达到底没学到左盟主的本事,没法用嵩山磅礴剑势锁住衡山大雁,反叫他在嵩山诸峰啼鸣。

赵荣已将回风落雁剑使了两遍,又数番招架,与史登达缠斗过百招。

他已气喘吁吁。

这真不是赵荣装的,与史登达相斗实在要比斗太保累上数倍。

体内真气不畅,如一股水流,忽断忽流,左右颠倒。

藏力不轻松,尤其是在一众江湖大佬面前。

五岳各派弟子看得兴致勃发。

左盟主瞧了赵荣精妙的回风落雁剑法,反觉不及其入门剑法精练。

只是继续盯在赵荣身上。

场中史登达又是一记举剑平扫,赵荣沉身以腕带剑,若他骤然发力,必将史登达的剑刃撩远,此时却要做出一副极为费力的样子,属实累得他背后冒汗。

史登达背后也在冒汗。

‘这小子第三阵对我,所谓三而竭,若我拿不下他,岂不颜面无存?’

‘只会上蹿下跳,有种正面接招啊!’

他双目含怒,感受赵荣撩剑之力,心下一动,忽然变转剑锋,往下猛地一压!

“啊~!”

周围响起惊呼!

“赵师兄!”向大年李未锦等衡山弟子‘慌乱’大喊!

然而,

史登达的变招已然压下,就要顺着胸口将赵荣开膛破腹。

剑下少年却展露与魔教攻杀时的悍勇之色!

拧腰歇步侧身相随,两臂旋动,只听长剑“铮”鸣,力贯剑尖,反朝史登达刺去!

他留力在脚上,蓄力绷劲,引而不发。

作势要与史登达‘同归于尽’!

“史师兄!!”

嵩山弟子皆在大喊!

史登达没想到赵荣会拼命,见状不由大骇,先走剑招的他内心一怯,嵩山派森罗剑势登时烟消云散。

一扭身避开要害,剑随身转,自然也叫赵荣避开要害。

“刺啦刺啦~!”

两声刺耳声响传来!

赵荣举臂的腋下衣袖被斩破,史登达腰腹间的衣衫被刺开。

两人各自一愣,停剑不再相斗。

史登达面色一变,目光闪烁:“赵师弟,何故如此拼命?”

赵荣赶忙拱手,面露凄切,提高一分嗓音叫周围人听清:

“我在衡州府与魔教贼人有过数次死斗,也是拼着负伤才侥幸杀敌。”

“方才师兄竖剑斩来,我突然忆起那时场景。”

“心想着总之是死,不如拼死换一个魔教贼人,好护我正道昌隆。”

“一个惊醒,这才想起论剑!”

“史师兄,当真是多有得罪,”赵荣又叹道:“若非师兄收剑及时,我已然酿成大祸。”

五岳弟子闻言,各自一叹。

没想到衡山大师兄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衡山派与南下魔教相斗也着实惨烈。

史登达又恨又悔“我若不求速胜,继续与他缠斗,再来五十招必能将其拿下。”

“此番岂不大丢师父颜面。”

他的心中翻江倒海,远处的左冷禅不由多看赵荣一眼。

招法就算再犀利几分,左冷禅也难放心底。

只不过.

史登达最后那一下变招没有砍下去,却如鲠在喉,一时间难以爽利,像是多了一份心事。

眼中冷意一闪而逝,转身笑着朝莫大试探道,“莫大先生,赵师侄以命相搏,这论剑台上却讲究点到为止,如此取巧,你说是谁赢了?”

“自然是我徒儿赢了,”莫大先生话语强硬,“衡山剑法本就出奇制胜,越是取巧,越是符合本派精要。”

“嵩山剑法气势堂皇,又狠辣无比,不取巧如何赢过史师侄。”

“左师兄也说江湖凶险,不能脱了江湖气,这江湖哪里少得了厮杀流血呢?”

莫大先生把话奉还给他。

“好!”左冷禅笑喊一声,“莫大先生有理,那便算作平手吧。”

“左盟主,剑分高下,总有胜负,”莫大先生一步不让,似乎很看重声名,转头朝方证与冲虚道:“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在此,便由两位高人来评胜负。”

少林武当才被左盟主摆了一道,哪里会偏向嵩山派。

左冷禅反倒不在乎,笑望少林方丈。

似乎对史登达输赢并不关心。

方证大师慈眉一笑,“若叫老衲说,以现在的时辰,应当是赵少侠赢了。”

众位掌门顺他的话瞧向史登达衣衫被刺破的位置。

正是“气海腧穴”外侧!

各派掌门岂能不懂死穴点法。

此时顺着方证的话推算时辰,临近申时,恰逢气血注入此穴。

正所谓:申时气海腧被击,肾脏大损阻血气。

只消一道真气顺着死穴进,若不化去,要人性命那是简单得很。

方证大师这么一说,那就是赵荣赢了。

史登达闻言,显然不太服气,朝着赵荣拱了拱手。

他面色僵沉,一言不发下了台。

赵荣心道“千丈松变成了百丈松,到底学不到左盟主那份气魄。”

“华山派令狐师侄怎么还不下场?”

费彬的声音自一众太保中传了出来,他与乐厚差点死在衡州府,对衡山派恶意满满。

此时见赵荣三战三胜,自然要插手捣乱。

赵荣闻言看向令狐冲。

‘令狐兄上来正好,我好将锅.将胜利的果实甩给他。’

华山弟子群中,令狐冲往前三步,各派弟子都看向他。

上一次五岳盟会,他可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只见令狐冲四下拱手,朝各派掌门所在方向朗声道:

“师父常教导弟子,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赵师弟连战三场,已近力竭,弟子自是不能与他比斗的。”

“况且.”

令狐冲坦然笑道:“我与赵师弟私下有过交手,弟子输了半招,此时哪有脸再比。”

说完,朝赵荣拱手。

赵荣微微一愣,这话都被他堵死了。

此刻也只能拱手回礼。

又顺势朝论剑台下走去,提防再来个师叔师伯指教。

不过,

这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号,已经被他实实在在扛在肩膀上。

周围弟子多有议论。

那边的莫大先生朝赵荣瞧去,满眼欣慰。

天门道人红着一张脸,又站离莫大几步。

令狐冲朝师父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岳掌门冲他微微点头,心下大定。

左冷禅朝岳不群笑道:

“岳兄,令狐师侄倒颇有君子之风。”

岳不群笑了一下不说话,宁女侠却不喜左冷禅的阴阳怪气,“冲儿一直跟着他师父,自然耳濡目染。”

她说完,则是看向史登达方向。

“好一个耳濡目染,妙!”左冷禅看向少室山方向,转头笑着对方证大师道,“左某人在太室山上也是耳濡目染,才能凝聚除魔卫道之正气。”

老和尚与老道长都笑了,他们是最不愿与左冷禅讨论这些的。

随后,论剑台上还有比斗。

令狐冲下场击败了左冷禅二弟子狄修,劳德诺也替华山派赢了一阵,击败一名泰山弟子。

各派掌门看了一会,又都走开了。

对他们来说,弟子们论武当真是小打小闹。

甚么年轻弟子第一人,也难以叫他们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