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动。

越是不能动的时候越想动。

这是什么毛病。

啊啊。

想转身。

不知过了多久，慕云栖估计着师兄应当已经再次睡熟了，这才翻了个身，由侧卧的姿势改为平躺。僵直了半日的脊背甫一挨到床铺，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

慕云栖轻叹口气。

夜还很长，可是自己不敢睡过去。

转头看着身旁的沈云辞，他倒是睡熟了。

一室静谧，仿佛能听见檐下融化了半分的积雪在寒气的侵蚀中凝结为冰的细微声音。

还有……

师兄的呼吸声。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腰间，随着自己的呼吸起起伏伏。

白日里倒还没什么，可是斯情斯景，总难免让人生出几分绮思。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见师兄靠过来时微垂的睫毛和带一丝笑意的眼睛。

一起翻出来的还有他压在自己身上时的触感。

慕云栖深吸一口气，睨向身旁睡得舒服的罪魁祸首。

不过瞪了也没用……他又看不见。

慕云栖只好转瞪天花板。

不能睡过去不能睡过去……

说来也可笑，他不敢睡过去的原因，是怕自己做梦。

春|梦。

虽然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但是慕云栖在现世好歹也正儿八经地长了十六年。按说对这些东西应当也已经有所体会，可是谁知道这一世实在是不走寻常路。

第一次梦到师兄的时候，慕云栖整个人如遭雷劈，偷偷摸摸地去洗了床单以后坐在青石板上思考人生。

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同样的事又出现了几次，他才开始不淡定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慕云栖起初虽然震惊，但是后来也平复下来，开始认识到自己对师兄大概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喜欢。

可是自己能接受，沈云辞呢？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整天带着龌龊的心思看他，会怎么想？

慕云栖不敢让他知道，好在自己装模作样惯了，有把握不叫师兄看出来。

只是今天这一遭……

慕云栖不知道自己这小心灵会不会对受到的刺激做出什么反应，也怕睡梦中的不小心把自己藏好的心思揭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早知道不把房间让给卢见锋了。

作孽啊。

慕云栖一心懊恼，没注意的时候，还是睡过去了。

纵然醒着的时候脑子再清醒，一睡着了智商全部白送。

慕云栖睡着前还想着，自己一开始做什么不好的梦，就赶紧尝试醒来。可是事实证明，一旦睡过去，他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于是“暗示自己这是在做梦赶紧醒过来”这件事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慕云栖来到了一个白雾弥漫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恍惚之间，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他并不好奇，但还是向前走去。

随着步履的前行，身前方寸的白雾四散，又在身后聚合。转过弯去，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环境幽暗潮湿，四面都是石壁，唯有一面墙的上方开了一道小窗，透过这窗户，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外面的月色。月色照在地面的碎石砖和石缝里的青苔上，凄惨至极。

慕云栖不自觉地前进了一步，这才注意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两个交叠在一起的人。

这……这是……！

他急忙抽身想要后撤，可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一般，脚上仿佛坠了千斤顶，愣是一步也迈不动。

慕云栖不想看也不想听，可偏偏那声音不住地向耳朵里钻。

“啊……”

声音有点耳熟。

师兄！？

慕云栖一惊，连忙上前。

可是越靠过去，他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血腥味。

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草席下方隐隐流出的血。

而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并不是如他所想一般。

他看见上方的那人手中的尖刀，正刺入在了师兄的后颈！

沈云辞动弹不得，发出了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