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他在天归门待着的这几个月过得恣意开心，师父师叔、师兄师姐都待他很好，没来由这老头来上这么一番威逼诱惑自己就要跟他跑。

天归门是不如正灵宗门庭广大根基深厚，但在此数月所得，俱是倾囊。反观这易宗主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当他女儿的踏脚石。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他该知道的事，想要糊弄过这位宗主，还得另寻法子。

于是他挤了挤眼，做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看了看沈知尽，又看了看沈云辞。

沈云辞不知他一脸蠢相的是要干什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慕云栖自是将师兄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是眼下没法同他分说。他忽略过这个小插曲，按照计划把目光移到了易无涯脸上，怯生生道：“易伯伯要同我去哪里呀……”

慕云栖话说的忸怩，激得沈云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易无涯倒是很吃这一套，他摸了摸慕云栖的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去正灵宗，一个比这里更大更好的地方。那里有更多和你一样大的小伙伴。”易无涯见他似是可以开窍，循循道，“还有更好的师父，能让你变得更厉害。”

“可是那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害怕……”慕云栖的声音低下去。

“云栖啊，”易无涯见状，语重心长，“易伯伯知道你好不容易和这里的人熟稔起来，不愿离开。但是有的时候，有舍才有得。切莫因小失大，明白吗？”

慕云栖表情忐忑地看着他。

小孩子总有三两分矫情，易无涯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继续说：“现在你许是不愿，但是如果你选择了正灵宗，未来绝对不会后悔的。”

“云栖，不如你再好好——”

没等他说完，慕云栖就扭了起来：“可是，可是……”

他一边絮絮叨叨“可是”个不停，一边想把自己的胳膊从易无涯的手中抽出来，不过没抽动。

但是不打紧，因为他估计着易无涯本就不多的耐心应当也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怕火烧的不够旺，慕云栖干脆又添了一把柴。他用左手撕扯起易无涯的袖子，还故作不小心抠了他两下。

下一秒，果不其然地看见他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易无涯一把捏住了慕云栖的另一只手，抿起嘴角。

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很快易无涯就收敛了表情。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快撕破脸皮，又或许是因为对着自己一个小孩子露出凶相也并无作用，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作为一个应该没有很强的观察能力的小孩子，慕云栖只做没有看到的样子，还在用力拔自己的胳膊。

易无涯见状松开了手，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微笑道：“算了，云栖太小，也不明其中利害，现在又跟师门的师兄师弟混熟了，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也是我糊涂了。”

他虽然松了口，但是却不见得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过既然对方做出了让步，沈知尽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易宗主能这么想最好，不说别的，云栖长大了，定会感念你今日的苦心。”沈知尽说，“云栖，还不谢过易宗主。”

慕云栖于是上前一礼：“谢过易宗主。”

易无涯扯了扯嘴角，坐了会儿便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正灵宗一行人浩浩荡荡，走的时候一群乌压压的修士愣是把殿门透进来的天空都遮去了一半。

大殿一时针落可闻。

慕云栖瞪眼看着漏刻滴了小半刻，那些人才总算撤出了视野。

最后一个人的身影甫一消失，所有人都卸下劲来，这一窝飞禽走兽才纷纷张牙舞爪地现了原形。

刚放下心来，慕云栖就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了声。

不用说，肯定是他那早就憋着的大师兄。

慕云栖一脸怨念地回过了头，果然看见沈云辞抱着手正冲他乐：“可以啊小师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内心柔软怯懦的少年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