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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撞破(2 / 3)

作品:《红楼华彩

平儿连连应承,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奶奶也知不好劳动四爷,奈何这外头的事儿没了四爷指点,我们又实在拿不定主意。”

那傅秋芳便笑道:“平姑娘这话客套了,老爷素来与二嫂子亲善,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又值当什么?”

平儿只是笑着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

有些话平儿不好说,二爷自打承了嗣,如今又袭爵在望,每日家只知与狐朋狗友寻欢作乐,便是大老爷丧期也不曾闲着。平儿情知王熙凤气性大,因是私下里瞧见了也不敢告知,生怕这二人再闹将起来。

她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若没了王熙凤,待新奶奶进了门,往后家中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王熙凤与贾琏面和心不和,她也只能从中弥合着,生怕彻底闹掰了。因是王熙凤但有大事小情,总是来寻俭四爷帮衬着,近来更是万事都要俭四爷帮着拿主意。

平儿心下古怪不已,这会子暗忖,也就亏着俭四爷脾气好,换个旁的只怕早就撂挑子了吧?

又说了好一番感激的话,平儿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宝琴起身去送平儿,内中便只余下略略显怀了的傅秋芳。

李惟俭凑过来笑着抚其肚子,却被傅秋芳拨开,面上嗔道:“老爷又去偷嘴儿了?”

李惟俭面上略略尴尬,笑道:“每月不过去上一二回的,怎么还打翻了醋坛子?”

傅秋芳就道:“妾身哪里敢吃醋?只是总养在外面终究不妥帖,来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到时又怎么算?上不上族谱?”

李惟俭便道:“她那性子爆炭也似,又是个心狠的,接进府中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儿呢。我今儿还特意问过,她也懒得来立规矩。这样也好,养在外头做她的少奶奶,也省得闹出祸事了。至于孩子……回头儿打发个妥帖的丫鬟去照看着就是了。”

傅秋芳早知那司棋不是个省油的灯,闻听李惟俭如此说,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她如今虽顶着妾室的名头,做的却是正室夫人的活计,每日都是操不完的心。

傅秋芳颔首,随即道:“林姑娘那头儿怎么说?”

李惟俭无奈道:“正月里才除服,到时候再看吧。”

只盼着老太妃那身子骨能多熬些时日,若拖到四月里就好了。到时候旨意一下,林妹妹十三、四的年纪过门也不算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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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平儿别过宝琴,一路自大观园回返凤姐儿院儿,入得内中便见凤姐儿在炕上躺靠着。

平儿当即上前与凤姐儿说了,凤姐儿听得心不在焉,只时不时的打量着平儿。

平儿不知那信笺有诈,还道自己个儿衣裳不妥,紧忙起身四下瞧了瞧,又纳罕道:“奶奶总瞧我,莫非有不妥当的?”

王熙凤却展颜一笑,挑了平儿的下颌道:“可惜你没福分,刚抬了你做姨娘,就赶上大老爷丧期。你二爷这会子就算在外头偷嘴也不敢碰你了。”

平儿顿时面上臊红,嗔道:“奶奶又来作弄我。”

王熙凤只咯咯咯一阵笑,正要打趣两句,忽而丰儿引着玉钏进得内中。仓促见过礼,玉钏紧忙道:“二奶奶,前头夏公公来报喜了,说大姑娘母子平安!”

“啊?”

玉钏不等王熙凤问话,紧忙又道:“太太打发我往老太太处报喜,二奶奶歇着,我先走啦。”

“哎,平儿快去代我送送。”

平儿起身去送玉钏,王熙凤歪在炕头上眉头不展,心下一团乱麻。贾琏承了嗣,前一回俭兄弟又揭了太太脸面,错非顾念王子腾,只怕王夫人早就掌不得家了。

如今大姑娘生下龙子,这局势又朝着二房倾斜过去,这可不是好事儿。

不提王熙凤如何忧心,却说玉钏一路到得荣庆堂,喜滋滋道了喜,贾母顿时欢喜不已。

撑着身形起身大喜道:“赏,重赏!”

老太太心下拎得清,如今贾家去了宁府一脉,只余下荣府一脉勉励支撑,能拿得出手的竟只剩下二儿子贾政,莫说与其他四王八公比较,如今便是连王家都比不过了。

家中子弟不成器,唯一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了大姑娘元春身上。

而今喜得贵子,若大姑娘再封了贵妃,那贾家的富贵说不得还能延续几十年。

贾母大喜之下紧忙吩咐:“鸳鸯,你去前头听仔细了;琥珀,将我那诰命大装预备着,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入宫呢。”

两个丫鬟应下,荣庆堂里顿时忙作一团。

须臾光景,王夫人、薛姨妈先来,随即尤氏、邢夫人以及一应金钗、宝玉都齐齐到得荣庆堂里。

贾家众人无不喜气洋洋,连连朝着贾母与王夫人道喜。王夫人与贾母商议着放赏事宜,贾母自然一口应承下来,说道:“这等大喜之事,也该让下头人都沾沾喜气。太太与探丫头商议着如何放赏,今儿就操办了。”

王夫人便笑道:“探丫头瞧着办就是了,有不懂的去问凤丫头就是。”

探春应下,旋即告退一声离了荣庆堂,须臾到得议事厅里,将一应管事儿媳妇、婆子叫来,便张罗起了放赏事宜。

探春叫过钱启家的问道:“嫂子,这往日放赏都是什么规矩?”

钱启家的也是王夫人陪房,却一早儿被宝钗拉拢了,因是回话时便含糊起来道:“三姑娘这话问住我了,比照往日节、寿成例只怕也不合适,贵妃诞下龙子这等大喜事,依我说全看三姑娘拿主意就好。”

探春情知钱启家的不老实,冷笑道:“再不合适也该有个比照,莫非嫂子忘了上回如何放赏的了不成?”

钱启家的只得回道:“上回中秋放赏,各处都得了一个月月钱。”

探春思量道:“既如此,比照中秋多加一半就是了,你去库房取了银钱来,张嫂子去告知各房,让来个人领赏钱。”

一应媳妇、婆子应下,待散去时便有人道:“我看三姑娘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这往后差事可就苦了。”

其后取了银钱,探春亲自点算数目,又派发各房,竟面面俱到、无一缺漏。管事儿的婆子、媳妇怨声载道,下头的丫鬟、婆子却欢喜不已。此番得的赏钱足数不说,还尽数都是簇新的官钱。往日里莫说是放赏,便是月例银钱到了手中也会被那黑心的兑成糟烂的私钱,在外头花用都要折价几分。

探春派过赏钱,又嘱咐各处婆子仔细巡视不可怠慢了,这才往荣庆堂来回话。入得内中却见贾琏此时也来了,正与老太太回话。

探春便悄然落了座,待贾琏说过方才情形,贾母便喜道:“这下可好,既然做不得假,料想这几日必有喜讯传来。对了,方才可赠了红封?”

贾琏道:“足足送了一千两,夏公公走时没口子的应承,说来日得了信儿必打发人来说。”

“好好好。”

贾家得了这般天大的喜讯,本该摆酒、唱戏,奈何赶上贾赦丧期,便只能关起门来乐呵一番。

得了恩裳的丫鬟们欢喜不已,每每撞见宝玉便称其为‘国舅老爷’,宝玉虽欢喜,却禁不住说道:“皇子有何好的?我看还不如公主呢。”

袭人不在身边儿,媚人赶忙过来阻拦:“二爷可莫要乱说,小心触了太太霉头,回头老爷定不给二爷好儿了!”

宝玉心下不以为意,却再不敢浑说。

贾家如此动静,隔壁的伯府自然得了信儿。李惟俭听过茜雪回话,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下却思量不已。

因着年头久远,他实在记不清剧中元春如何了……且如今所处天地也与剧中有些对不上。莫非元春还真生下个皇子,而后卷进夺嫡之争了?

不拘如何,前些时日还灰头土脸的王夫人,这回只怕又要抖擞起来了。先是王子腾回了京师,跟着大姑娘元春生下皇子,只怕那蠢妇又要以为贾家声势正隆了。

如此骄矜之下,说不得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拿林妹妹作筏子。

李惟俭心下担忧不已,到得夜里换了身衣裳,紧忙往大观园潜行而去。守东角门的还是秦显家的,李惟俭熟门熟路塞了一枚银稞子,那秦显家的紧忙将李惟俭引进了大观园里。

李惟俭方才要走,却被秦显家的一把扯住,低声说道:“伯爷不忙,如今不比往日,三姑娘管家,下头巡视婆子都不敢怠慢。伯爷不妨先行在清堂茅舍里躲上片刻,过会子没了巡视我再来叫伯爷。”

“也好,那就听秦嫂子的。”

李惟俭当即转身进得清堂茅舍里,足足待了一炷香光景,那秦显家的才偷偷摸摸进来道:“伯爷快走,巡视的婆子方才转过去。”

李惟俭不敢怠慢,紧忙快步溜着道边儿往潇湘馆寻去。

此时还不曾上更,四下灯火通明,李惟俭行走间遥遥便见远处有一行灯笼往凹晶溪馆而去。

李惟俭心下不由得腹诽,如今探春掌家果然不比往日,只怕再不好往来大观园了。

当下快步而行,不多时到得潇湘馆左近,自后头小山坡翻越而入,又溜到月洞窗下,眼见窗后帷幔投下一袭剪影,便是这会子林妹妹果然在书房里。

探手轻轻敲了敲,便见那身形一僵,紧忙过来拉开帷幔,与李惟俭对视一眼,随即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开了窗子先将李惟俭让进来,使了个眼色紧忙挪步去了厅堂里。

就听有女声道:“姑娘方才开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