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怕得罪东野氏，姜黎肯定是不怕的。或者说，现在的东野氏，虽然恨姜黎恨的牙痒痒，可他们却比姜黎更担心他的安危。

谁都能死，唯独姜黎不能有事，东野氏大兴的契机，还肩负在姜黎的肩上呢。

“东野氏主动欺上门来，并视我为奴隶，如此大辱，我誓不能容他！”

姜黎咬牙说道，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他是铁了心的要和东野氏不死不休，并且他的这个想法，也不在乎让更多的人知道。

“伱想灭了东野氏，我能理解，但这点很难做到。别说东野氏现在是周国顶级贵族，就算他仍是原先的边境小贵族，你也灭不了东野氏。”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西伯侯不允许。东野氏再怎么说，也是周国的贵族，西伯侯怎能坐视你覆灭周国贵族呢？”

“尧帝曰：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自尧帝后，贵族之间的争斗，就没有灭族的说法了。就是仇恨再大，也只诛首恶，留下一脉以承香火。”

“如帝汤灭夏，仍封禹王后裔为王。便是你九黎一脉，虽然大都沦为野人，可仍有几支被奉为诸侯，以承香火。”

“世道就是如此，然后等你修炼有成，你可以杀了东野宇那一脉，却不能灭了东野氏。你要是这样做了，就是自绝于天下。”

难得的，辛城御史教育起姜黎来，告诉他如今人域的规则。可以互相报仇，但不能赶尽杀绝。

“谢大人教导，姜黎明白，东野氏也不是人人都与我有仇，他日我若修炼有成，也只杀与我有恩怨的人，绝不会牵连无辜。”

姜黎知道，辛城御史告诉他的，乃是此地的普世价值观。他甚至还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则流转下来，并被所有的贵族诸侯遵守。

不是因为诸侯贵族的道德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有更强大的人物约束着。

这年头能够传下来的贵族，哪一个没有天大的背景，不是后裔，就是圣王血脉，都有老祖在天上看着呢。

杀他们几个后裔，这没什么，可要是敢动手灭族，使得这些们绝嗣，那他们岂能愿意？肯定会出手报复。如此一来，天地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针对此事，尧帝就定了个规矩，以后大家打归打，但要学会克制，只诛首恶，不能灭族。

这个规矩，对全体贵族都有利，再加上有老祖们的约束，自然就成了人人都遵守的规则。

也是自尧帝之后，再无贵族被灭族。甚至于，连先前已经被灭掉的贵族，都得到了尧帝的扶持，重新变得兴盛起来。

这便是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上古时代，尧帝正是因此成帝，为诸王共尊。

成汤革命，灭了大夏，却没有对夏人赶尽杀绝，他难道就不怕大夏复国吗？他当然怕，甚至于，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对夏人赶尽杀绝的念头。

可最后，却没敢下手，因为禹王还在！

成汤夺了大夏的天下没什么，可他要是对夏人赶尽杀绝，那怕是他动手的瞬间，就是他身死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因此，成汤灭了大夏之后，非但没有对夏人赶尽杀绝，反而封禹王后人为夏王，视其为宾客，而非是臣子。

类似的事，在人域发生了很多。贵族的主脉或许会没落，但其名，却永远有人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