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宴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而马车外只听马车夫长“吁”一声，四匹骏马被缰绳束缚，停下马蹄，把身后拉着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刘府门口。

马车夫在帘子外扬声道：“郎君，已经到了。”

刘宴掀开车帘下来，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他有些急切，又有些迟疑。急切是想要马上能够看到刘璋现在的样子，迟疑是害怕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刘璋。

世间三大悲哀，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江郎才尽。刘璋还未迟暮，便要被老天爷收去性命，怎能不叫人惋惜。

便是毫无干系的路人也要替刘璋惋惜，对他们这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来说，无疑是剜心之痛。

在门外的冷风中站了好一会，刘宴终究还是迈出了第一步，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步伐十分沉重，到后面越走越快，几乎是疾步奔进刘璋所在的房间的。

因了是冬日，怕刘璋风寒更甚，他的房间里终日都燃着地龙，刘宴进去的时候，就被普遍而来的暖流熏得脸通红。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知道病人有时候需要的是足够新鲜的空气，而不是这种热得像火炉的密闭房间。

但他对医术只能算是略懂皮毛，又害怕无情的冷风加重了刘璋的风寒，也不敢擅动，只疾步到了刘璋的床榻跟前，单膝蹲下，握住了自家风姿如玉的三叔的手。

一把对方的手握进掌心，刘宴就被对方指尖冰凉的温度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敢大声言语，只温声得唤刘璋：“三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即便是病得厉害，美人还是极美的，而且因为病重的缘故，这雅致到了极点之人还多了几分西子黛玉弱柳扶风的病态美。

但对刘璋来说，他还是更喜欢看刘璋健健康康的样子。

他进来的时候，刘璋是闭着眼睛的，直到手被自家侄子握紧，他那浓密的长睫才颤了缠，缓缓地睁开眼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