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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至此,已是科学(2 / 3)

作品:《朕真的不务正业

格物院迫切的需要皇帝的支持,他们只掌握了真理,而以翰林院翰林们为代表的复古派们,掌握了除真理外的一切。

就是互相攻讦,格物院一个当官的都没有,天然劣势。

但是格物院有靠山,大明最大的靠山,大明唯一的一片天,大明皇帝。

大明皇帝对格物院的支持是毫无保留的。

朱翊钧看到了张嗣文和焦竑,眉头紧皱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张居正问道:“先生,不让家里的孩子走仕途吗?这怎么到了格物院来?”

辛辛苦苦考中了进士,跑到格物院来,当什么算学博士!

“回陛下,他喜欢算学,从政的话,有臣这个父亲在朝,总是少不得闲言碎语,还是不要入仕途的好,他也不是那块料儿,这官场,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了。”张居正笑着说道。

张居正知道自己儿子,没有做官的天赋。

做官要能忍,他儿子张嗣文,不能忍,甚至是有些执拗,这是官场大忌。

为了老爹的名声,张嗣文做官也是不视事儿的官儿,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派遣,还不如到格物院来,研读算学来的巧妙。

再说了,这官场是什么好地方吗?尔虞我诈,彼此倾轧。

张嗣文本人还是那种非常执拗的犟驴,入了官场,就只有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个下场,这和陛下是否庇护无关,张嗣文入了官场,真的会被玩死,还连累张居正这个父亲。

王崇古的儿子王谦,就不是那样的,王谦那种人天生适合官场,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朱翊钧看向了黄子复,这一次的格物大会,黄子复就是主人公,此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驼背,一双手十分的修长,是一双巧手。

“你就是黄子复吗?”朱翊钧笑着问道。

“回皇爷爷的话,草民就是黄子复。”黄子复一听陛下询问,立刻就跪下回话,站在他面前的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格物院最大的资助方,虽然看起来格外的和善。

“起来起来,以后称臣,既然是格物院的博士,那就不用称草民了,以后奏对,不用跪礼。”朱翊钧不是很喜欢人跪,这也是一个特权,有功于大明的臣工,在奏对的时候,都不用跪奏。

“谢陛下隆恩。”黄子复诚惶诚恐的说道。

“带朕去看看吧。”朱翊钧走进了格物院的大门。

阳春已至,万物复苏,春风如同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纤纤玉手,裁剪着柳叶,随着风袅袅依依的起舞,柳树成荫,漫天的柳絮在空中飘飞着。

春姑娘又裁剪出了杏花、桃花,精心的点缀着这些花骨朵,白如雪,红如脂,将春天装点的万紫千红。

朱翊钧穿过了正门的小广场,走过了树荫,踩着柳絮走进了天一楼内。

“不是在一楼,而是在三楼吗?”朱翊钧疑惑的问着冯保。

冯保神秘兮兮的说道:“确实是在三楼,因为在三楼才能看得见。”

翰林院的翰林们也在接驾,当皇帝落座之后,格物会正式开始了。

而黄子复带着助手,开始忙活。

“首先,是民报刊登的压水机,为了清楚这一原理,我们将玻璃制作了一台压水机,好看清楚,水流动的痕迹。”黄子复最先演示的还是压水机,不过是玻璃制作的。

黄子复开始演示,随着他的抽动,水开始在管子内不断的上升,最终填满了压水机的腔室,开始出水,出水是一抽一抽的,不是连续的。

黄子复的演示清晰而明确,自流水压水机,不代表着它不用做功,也不是永动机,需要不停的抽动,才能源源不断的出水,这是很神奇的一幕,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水面升高,而且不落下?

这是大气压强的力量。

黄子复继续说道:“民报的压水机只有一个腔室,而我们将它横起来,改造成两个腔室,这样活塞在往复的时候,两头可以抽取空气或者水。”

这一次黄子复拿出的是一个往复式的抽水机,黄子复握着柄,开始摇动飞轮,飞轮带动了曲柄,曲柄带动活塞,而两个腔室都有入水口和出水口,活塞往复,带动着两个进水口和出水口的阀门,交替打开,将效率直接提升了一倍。

而这次的出水变成了连续的。

孙继皋猛地站了起来,盯着那个完全玻璃制作而成,内部的结构清晰而明朗,确实是一个生民好物,而且只要有个动力,就能源源不断的抽水,这个动力,可以是人力,畜力,也可以是火力。

关键是黄子复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生产工具的改变,可以把效率提高。

这就是技术进步,带来的恐怖效应,对欲速则不达、对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这些儒家根深蒂固的道理,产生了极强的冲击。

而孙继皋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博士,真的是一双巧手。”朱翊钧看着这东西忍不住的赞叹道。

黄子复俯首说道:“谢陛下盛赞。”

朱翊钧、朱载堉、黄子复、程大位等人,都看向了翰林院的翰林们,一个个面色惨白,是更加高效,还是复古守旧,不肯做出任何改变呢?

黄子复和朱载堉拿来了玻璃管,这个玻璃管大约三尺长,而另外一个玻璃器皿里放满了水银。

朱载堉在玻璃管中,导入了足量的水银,而后用手摁住了玻璃管,将其深入了水银之中,而后松开手,水银下降了一段后,停止了下滑,水银的高度为二尺二寸八分。

在玻璃管的上端,有一个很明显的空腔,那个空腔里,显然不是空气,而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发现,这个水银高度和玻璃管的粗细无关。”朱载堉拿出了一根更粗了一些的管子,再次开始了实验,水银高度仍然是二尺二寸八分。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按照一般的认定,

“后来,我们实验了水,我们之前已经发现了压水机,无论如何都压不出超过了三丈的水,我们制作了一个超过了三丈高的管子,就在窗外。”朱载堉示意所有人看向窗外。

一个玻璃管出现在了阁楼之外,为了试验专门建了一个三丈高的高台,试验的方法是相同的,一根高三丈的玻璃管,里面装满了水,扣在水中,玻璃管的顶端出现了空腔。

在阁楼内,看不清楚,但是走到了凭栏的位置,就能很明确的看明白了,水里放着墨水,方便观察。

“水高三丈一尺,也就是说,超过了三丈一尺,想要用压水机压水,就是绝无可能之事了。”朱载堉解释说道,示意翰林院的翰林们,可以前往观察了,这个高台上,镶嵌着一根木尺,上面有高度。

孙继皋带着翰林们,左看右看,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