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好大雪……

如今六年，又是怎的，颠来倒去，兜兜转转这许多年怎的又回到这里？笑意微讽，压下翻涌的气血，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倒下，冷眼旁观抑或是不忍施舍，都不是如今的他能够想见的。

深秋，笼烟阁玉石满壁，气息微冷。

“主上，少主带回来了……”冥柒试图打破沉默，这大冷天的，就这么晾着，真不嫌冷……

结果，一语出口，不惊四座，冷全场……

楚予然一记眼刀飞过去，谁是你家少主……

嗯，最近那个销魂散，就是什么烂舌头毒双目的什么来着，貌似缺个实验什么的。

楚霄不满的扫过去，老子和这混小子的帐还没算清呢，怎的就认成你家少主，自退一步？

一抚额，嗯，天冥最近疏于管理了，欠教育！

“楚庄主，不知在下与你有何恩怨，要如此大费周章？”楚予然神色淡漠，谈吐自然，似乎有些不解的，淡笑着看了一眼腕上的绳索。“而，这，又是什么武林正派的待客之道？”

楚霄自从听说楚予然落网的一刻就一再告诫自己，甚至拿出了在一干门派中周旋半生的态度，此子甚是混蛋，不可动怒，不可动怒……

脸色发青，手还在抖……这回，咳，气得……

半晌，楚予然又很是‘悠闲’的在笼烟阁里小转了一圈，嘴角勾得很是嚣张，狭长的凤眸眯了眯，打量一番，叹息道“楚庄主，没什么事，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也就该回了。”刚刚那么一折腾，胸口腥膻憋闷的很，他可不想再拖了。

“少主……”冥柒看着形式不对，正欲开口，一个嘴型出去，身边有人戳了戳。

侧眼望过去，冥鸩很是无奈的轻轻摇头。

老子……！楚霄很是压抑非常郁闷……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样一样来！

伸掌拍了一下桌子，“天冥办事不利，每人杖责七十，思过三天！”

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堂主一向赏罚有度……今天……冥弑冥忆集体黑线，看了一眼依旧蒙得很迷茫的冥柒，冥鸩躬身领罚，无奈的看了一眼冥柒，带着三人走了。

又是一片死寂。

“楚庄主……”不行了，就算是回魂丹也撑不住这么许久……

“够了！别忘了，你是我和你娘的儿子，这是你的家！”事情既然捋出思路，按照楚霄的想法，就的一样一样解决清楚。你当年折腾的人仰马翻也就算了，现今回来，这算是什么态度！

“不够。”既然提及往事，何必再做遮掩，索性任性到底。楚予然声音很是淡漠清冷，“娘亲今年十六年忌日，我已备下祭礼，娘亲于‘家’中怕是等候多时。”

“楚予然……”楚霄不可抑制的颤抖，指着楚予然。

“不够。家么？呵呵，楚庄主真是人逢喜事忘性大。再下非姓楚家之楚，不过家母先时遗姓得以传承。”不行了，真的抑制不住了，再说一句，估计那股铁锈的味道就要夺口而出了……

‘啪’手中的玉石杯应声而碎，深入掌心，却不熄心中之怒火半分。

“不够！”多年的忿恨一碰火星，终于砰然迸发。

楚予然转头，咽下了满嘴的鲜血，冷笑，“楚予然？‘然’是云嫣然的然！我娘用生命换来的我，凭什么是予然？我娘为你付出了一切，你给她的回报是什么？”

“所以楚庄主，我请你以后别叫我这名字！我恶心！”楚予然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语气轻蔑。

“你听着，你是叫楚予然也好，是叫王八蛋也好，你叫天王老子也是老子的儿子！”一口一个“楚庄主”终于让楚霄忍无可忍。

“行，爹，我叫您爹，亲爹！”楚予然叫的咬牙切齿，恨恨的挣扎了一下，绳子却纹丝不动，“你干的是亲爹干的事儿？”

“怎么，捆你你有意见？”楚霄冷冷的道。

“有！意见大了去了！”楚予然毫不退步。

楚霄一把将楚予然掼在桌案上，“有意见给我憋着！”

楚予然只剩呼哧呼哧喘粗气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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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

冥柒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咱任务不是完成了？为啥还罚？”

冥鸩接过冥弑递过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翻了翻白眼，“七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呃？”

冥忆咂了咂嘴，“还有，小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鱼池之灾’？”

“呃……”

“简单的说，咱被当出气筒了。”冥弑无奈的补充了一句。

冥柒顿悟了。

“那啥，老大，”冥柒讪讪道，“真打？”

冥忆偏头，“你说呢？”

“真打……”

“答对了，有奖，多奖你十棍子。”冥忆道。

“老大我错了！我下回不多话了！”冥柒认错态度良好。

“先攒着，回去在说。”冥忆挥了挥手，“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第五章清雪、嫣然

外面的风波告了一段落，阁内的形势却依然紧张，紧张到仿佛空气都已经凝结了一般。

楚予然静静的趴在桌案上，颈后那只刚劲有力的手钳的他有些窒息，虽然很识趣的没有挣扎，但已经咬出血的下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楚霄也紧抿着嘴唇压抑满腔的怒意，一时房内静默的渗人。

“您来找我回去？”楚予然开口道，声音因为被压制着而略略发闷。

楚霄冷哼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呵，”楚予然嘲讽一笑，“若是我多的不是个妹妹而是个弟弟，就完全不需要我了吧？”

陈年旧事一翻出来，虽然时隔多年却不曾褪色，一直是卡在父子间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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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那时楚霄还只是逍遥山庄的少主，楚予然的娘萧清雪是平西王府的郡主，因为两家世代交好，联姻又对两家都有切实的好处，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在长辈的安排下成了婚，可以说是纯粹的政治婚姻。

当年年方十七的楚霄已有了心上人，与山庄客卿，医女云嫣然深陷爱河，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乍听这个消息自是竭力反对，当即就找到了楚老爷子，“我不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