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姐！留个电话吧！”大叔在身后喊道。

林凡阴郁着脸没有回头，叫谁大姐！

经过几个小时的列车，林凡终于抵达自己从小居住的故乡，站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却恍如隔世。从背包最深处掏出一副古旧的钥匙，拇指轻轻的抚摩。最后决定打车，她离开这里久到已经忘记该怎么回家了。

“小姐去哪？”司机问道。

“去xx区xx街。”

“好勒！不过那片现在在拆迁啊，就只剩下几户老宅子没什么人住。你过去找人啊？”司机似乎是个话唠。

“回家。”

司机感觉到车里的女人心情不好，不想唠嗑，识趣的瘪瘪嘴专心开车。

阳光透过树叶斑斓的洒在车窗上，林凡对着窗外有些失神。

她曾经问过自己，外婆去世之后她是不是孤儿。可是她知道，精神上她是，现实里她并不是。因为她的父母还健在，在她刚出生不久父母就离异，各自奔着自己的前程。曾一度要把她送养。是年迈的外婆含着不忍的眼泪把她带回简陋的家，用着最便宜的奶粉和米糊把她一点点的喂养大。

还记得六岁那年，外婆慈祥的说“凡凡，外婆带你去姑姑家玩，你把你的玩具收一收。”

她懂事的点头去整理自己的小包裹，然后跟着外婆坐着电动小三轮去所谓的姑姑家。

“外婆，这不是去姑姑家的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敏感的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很多人告诉过她，你必须乖。如果你不乖你外婆就不要你了。也有很多人告诉她，她会被送人，因为外婆的年纪太大了，抚养不了她成人。

果然年迈的外婆一听到她稚嫩的童声怯怯的问这句话的时候就热泪盈眶。

“外婆，你别不要我，我会帮你做饭帮你洗衣服，我以后还会好好念书长大了赚钱养你，你别不要我。”毕竟年幼，一看见外婆哭了她就知道大势已去，急着抱着外婆的大腿哭喊。

外婆泣不成声紧紧搂着她，半响坚定的点头说“外婆没有不要你，只是带你去另外一个表姑家玩几天就回去，好不好？”

她将信将疑的紧紧拽着外婆的裤子哭着抽气。

到了目的地她看见那所谓的表姑，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当时打算领养她的人。如果当时她并没有马上察觉抱着外婆说出那番话令外婆改变主意，就会成为她的养女。

外婆后来告诉她，因为她的年纪太大了。怕撑不到她成年，所以找了一户好人家希望她能过的好好的。

8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爸爸，高大魁梧，可是看起来很凶狠。她躲在外婆身后怯怯的看着他。

“妈，我还叫你一声妈，岚岚要是回来说要带走林凡，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必须给我二十万！否则这女儿她别想要！”喝醉的父亲在外婆家大放厥词，这种畸形的条件她想不出得多不要脸的人才可以提出。

11岁那年，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很漂亮，高挑的身材白嫩的皮肤，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她站在母亲身前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妈妈，因为曾经有人骗过她，告诉她，我是你的妈妈，叫一声妈妈。她闻言很开心的叫着妈妈，一直粘着她。

终于那个人不耐的告诉她。傻瓜，我怎么会是你的妈妈，我才十八岁。

“妈，我结婚了。”她对着外婆说，对自己的女儿只略略看了一眼。

“哦，结婚了好，那你什么时候把凡凡带过去？”外婆还是向着自己女儿，没有告诉她凡凡父亲酒后说的混账话。

“妈。。。那人不知道我有女儿。。。我也不敢让他知道，要不凡凡还是你帮我带着吧。”她为难的说道。

外婆木着脸半响说“好。。。好。。。你去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告诉他。”

之后的几年，她一共只见过自己父母不超过10次，他们也从来没有给外婆一分抚养费。曾经外婆为了她的学费惦着老脸问各远房亲戚借过钱。有人说“哎哟，你女儿和林凡她爸不是很有钱么？怎么还要你来借钱交学费？”

“呵呵，他们忙，太忙了，没时间回来，我就没问他们要。”外婆佝偻着腰跟人打着哈哈。

“外婆！我以后一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很大的房子！给你买最好吃的！最好穿的！”她扶着外婆回家的路上信誓旦旦的给外婆保证。

“呵呵，好，等凡凡长大了，外婆就享福咯！”外婆迈着缠着小脚的莲足缓慢的朝简陋的屋子走去。可是外婆却没等到享福的那一天。

☆、外婆，我带你回家

在林凡刚成年的那一年，外婆终于撑不住离开人世。临走前她不舍的拉着林凡的手说“凡凡啊，外婆陪不了你了，别恨你妈，她也很可怜。啊？外婆走了以后，你如果想继续读大学，就把这房子卖了，够你学费了。也可以跟你表姐一起去当兵，只是怕你吃不了这个苦。”那一晚外婆特别精神的交代了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琐事，然后开始回忆林凡从婴儿到十八岁一步步的时光，在说到林凡第一次来例假时，第一次外婆带着她去内衣店买内衣时，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而林凡坐在一边不停的流泪，她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果然天刚刚微亮时，外婆缓缓的闭上眼睛，永远的沉睡。

葬礼的那天，她的父母第一次同时在她面前出现。她冷眼看着他们浮夸的演技，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哭的泪雨凝噎她只觉得茫然。如果真的这么在乎，为什么十几年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在自己开着高级小车吃着五星级大餐睡着柔软的席梦思时，她可曾想过自己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女儿正推着三轮车，吃着最便宜的饭菜，睡着坚硬的木板盖着破旧厚重却不保暖的被子？

“外婆，我不想念大学，因为我不想把你的房子卖掉。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跟表姐去当兵。”在外婆的坟墓前她坚决的下了决定，整理了自己简单的行李锁上那回忆的大门，毅然跟着表姐去了军营。

“小姐，是在这里停吧？”司机出声打断了林凡的回忆。

林凡晃神凝眸看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恩了一声掏出钱递给司机下车。

经过一片繁华而又陌生的街道，她终于看见那熟悉简陋的小屋子。比她离开时更加残破。远远的望着小屋子隐约回到从前，曾经屋口的水龙头下，年迈的外婆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的摘着发黄的菜叶。那些菜都是她们等菜市场过了时间后地上捡的，不用钱。年幼的她跟着一起摘着菜叶，只是偶尔会被飞过的蜻蜓吸引注意扔下菜叶去抓蜻蜓。也会在过节时，外婆站在水池边杀鱼去鱼鳞时候她站在旁边拿着小剪刀对着抓来的青蛙有样学样的进行解剖。

林凡仰头眨眨酸涩的眼睛咽下喉咙里的硬块，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屋子走去。

拿出那古旧的钥匙，对着布满灰尘的大门开启。嘎吱。。。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扑面而来霉菌气和尘埃。昏暗的屋内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她进屋打开所有的窗户，脆弱的玻璃摇摇欲坠。久违的阳光充斥着这封闭的小屋，光线中沉浮着肉眼可见细碎的灰尘。林凡放下背包取下挂在客厅外婆的遗照，取出手帕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