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妘千里不是人。

妘千里觑方子俊神色，看他冷汗淋漓，面上闪过愤恨、纠结、耻辱、不甘、惊恐……她从没见过人的表情有这么丰富,一时间，百种情绪在方子俊眼中一一掠过。

妘千里察觉到自己彻底化身为反派,看到方子俊越痛苦扭曲的表情，她不仅没有丝毫心疼可怜的意味,反而在心底捧腹大笑,她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住脸上反派表情不崩。

她慢悠悠地欣赏方子俊的表情，轻声道：“将军啊,我也没必要要你的命,我们好好谈谈,你不仅命能保住,你的命根子……也能保住。”

方子俊脸上一阵扭曲，额上青筋暴起,他恨声道：“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怎样——”

他呼吸急促,从牙关里勉强憋出几个字，仔细听似乎带着点颤抖,“随便你！”

“呵,”妘千里笑容愈深，她知道，这笑在方子俊眼中一定状似恶魔。

妘千里声音轻柔：“将军好一副铮铮傲骨，但我不明白，你做出这副贞洁样子，给谁看呢？”

她缓缓道：“温节度使不在此，你这一番唱念做打,可是成空了。”

“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燕，无愧于黎民百姓！足够了！”方子俊闭上了眼睛。

“不错，不错。”妘千里敷衍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背，“可我不懂，将军究竟是忠于王室，还是忠于节度使，亦或是……忠于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

“你、你说什么？这有什么区别？”

妘千里挑眉，她明白了，对方子俊这种没读过多少书的人，要用大白话交流，她切入正题。

“我是说，檀州节度使打算造反，你也要听从他命令，一起造反吗？”

“不可能！你这个妖女，莫要妖言惑众！”方子俊喝道。

妘千里托腮望着他，她觉得，以方子俊的智商水平，要想装成这样，绝对是超常发挥，或者临时有人拿了剧本魂穿他身上。

没想到温辙这般枭雄，麾下竟然收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不过……妘千里余光看到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左宣，嗯，太过聪明确实不好，收人嘛，最主要的是听话。

妘千里有些理解温辙的想法：蠢人哄哄就能听话，聪明人心太多，不好管理呐。

她把刀放回背上，“你好好躺着，别动气，我一条条跟你说。”

*

妘千里踏出房间，魏轻岳迎面走来，“怎么样？”

“没生命危险，问出来一些话，剩下一些还需要给他点时间想想，他精神状况有点糟糕。”妘千里问道，“东西建的怎么样？”

魏轻岳按着太阳穴，愁眉苦脸，“哪里来得及，这才一天一夜，我把郸城所有的木匠都调来了，再再缩略也要三四天。”

“必须两天内造好。”妘千里道，“从现在起，你我寸步不离。”

“怎么了？”魏轻岳愣神，“你是说……有人已经查到了？呀，我想起来！陈伯白天出门时，确实发现有人跟踪。”

魏轻岳想到这里，面色煞白，“方子俊已经被我们捉到手，郸城空虚无人，温辙还能派谁来？”

“轻岳，你赶快安排，从现在起，只有武力高强者才能出门，你自己定人名，出门至少要二十人同行。他们探子不会多，大概会像我们一样，想抢个人回去探清底细，我们要防着。”

魏轻岳立刻吩咐下去，妘千里等了一会儿，将事情传达给她，“你知道张远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