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竹苑此时已经慌乱成了一团，宫女太监们跪了满地，除了秋风簌簌刮过带走落叶的响动，没人敢出一声。

张美人居住的主殿内正传出怒吼与摔东西的声音，女人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听在耳朵里渗人极了。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本宫的孩子？”

张美人凄厉的惨叫声传入匆忙赶来的皇帝耳中。

没让人通报，皇帝直接推门进去，满地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摔破的碎瓷片，原先放在角落里的几个花瓶已经不见了。

而张美人则是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榻中央，地上跪着太医与宫人，在他们脚下，还有斑驳的血迹，想来是无力回天了。

勉强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皇帝与田顺德移步进去，屋内众人纷纷出声行礼，张美人踉跄着从床上爬下来，皇帝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与红肿的双眼。

心念一动，皇帝将人扶起来抱到了床上，张美人埋在皇帝胸口，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再次泣不成声，泪水很快便打湿了皇帝的前襟。

皇帝敷衍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询问太医已经心知肚明的结论。

不出所料，太医说张美人是误喝了堕胎药，药效毒辣且伤了身子，以后恐怕都难以怀孕了。

说到这里，张美人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嚎啕大哭着从皇帝怀里出来，崩溃地吼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

皇帝皱着眉，被她哭得头痛，挥挥手让太医出去，厌烦地安抚痛哭不止的张美人。

“行了，先别哭了，朕一定会查明真相。”

说完，他便将目光转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宫人们，示意他们将情况一一禀报。

“回禀陛下，娘娘今日午膳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由奴婢搀扶着休息了，躺在床上不过片刻，便有太监过来说，御膳房今日新熬了鸡汤，配的新佐料，与往常不同，一定请娘娘尝个鲜。”

华裳苦着脸说完上述一番话，吕宁越接着说道：“可娘娘嫌热不肯喝，说是放凉了再喝也不迟，可是没想到……”

接下来的话越说越小声，“没想到这汤是堕胎药，娘娘喝完便说肚子不舒服，奴才连忙去请太医过来，但是等太医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在地上，将地上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

一直注意着皇帝神情的田顺德见状，附耳皇帝问道：“陛下，用不用奴才去将御膳房的宫人叫来彻查？”

皇帝想了想，点头同意，不过嘱咐他道：“你不用亲自去，叫底下的人搜人时别影响了御厨，顺便再去让御厨做些好消化的糕点给宁亲王妃沁芸送过去。”

田顺德点头称是，随后便吩咐了下去，这几日刚到皇帝身边伺候的于春领命后，就与华裳带人去了御膳房。

“皇上，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张美人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又突然爆发，惹得皇帝将她从怀里扔了出去。

实在听不惯女人的哭闹声，皇帝摆摆手，不耐烦地安慰她：“行了，别哭了，孩子没了朕知道你伤心，朕给你个补偿，封你为顺妃，如何？”

张美人心愿达成，自然是万分愿意。

她眼角的泪滴要掉不掉，仰起早就哭花了的脸，“不甘不愿”地谢过了皇帝，随着谢恩的话说出，眼角的泪与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用亲生骨肉换来的，她定会好好利用。

皇帝见他同意，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于春带着人回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于春就将人押了过来，已经晋升的顺妃立马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朝那下首的太监扑了过去。

于春与华裳想拦却没拦住，只能看着顺妃掐住了那太监的脖子，面目狰狞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

太监剧烈挣扎，眼看着就要断了气，皇帝才终于发话：“行了，还想不想问出幕后指使了？”

顺妃听到皇帝开口，不得不松开手退到皇帝身边，那太监被掼到地上大口喘气，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手印与指甲的刮痕，可见顺妃力气之大。

“陛下，奴才也是奉了赵贵妃之命来送堕胎药的，奴才一家老小都在赵贵妃手里，不得不听话啊，求陛下给奴才做主！陛下！”太监刚缓过来气，就忙不迭地爬到皇帝脚边求饶。

“一派胡言！”皇帝大怒，抬脚便将人踹了出去，“朕分明记得你是景白宫的奴才，何时又成了赵贵妃派来的？”

“来人，拉去慎刑司严刑拷打，朕倒是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毒害皇嗣！”

那太监很快就被拉了出去，皇帝心里还惦记着他的皇长孙，可顺妃刚没了孩子，他理应陪在这里，但心里又放心不下孙子，一时间竟然还有点惆怅。

想了想，皇帝吩咐田顺德道：“通知宁亲王，让他们留在宫里，晚上一同用膳。”

“是，陛下。”

虽然儿子没了，但孙子还在。

慎刑司的方公公提前得了李承曦的指示，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做事，不过一个时辰，严刑拷打的结果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