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望津最终带回了那顶帽子。

小孩子们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三个男孩子眼里满是眼泪，却都没哭，蛙蛙带头，三个男孩动起来，抱着帽子，拎着小锹去院子一角挖坑去了。

小丫哭累了，被喻宁送到楼上睡觉。

晚餐所有人吃了压缩饼干，然后小孩们自发上楼休息，楼梯上到一半，小丫挣开蛙蛙的手，跑到院子里。

喻宁担心小孩会出事，跟出来看见小姑娘抱着昨天堆的雪人，她不管雪人有多凉，小脸埋在雪人的胸口，无声的流泪，却因为泪水暖化了雪人更手足无措。

喻宁又想起小姑娘白天哽咽的话。

“哥哥……让我脚脚不要动，只要不动大虫就不会咬，哥哥大叫还跑了，虫子就追哥哥……”

他抬头，视线落在燕望津始终没有开灯的房间。

他从未安慰过别人，站在燕望津的房门前，犹豫着敲了门。

但门没上锁，发出细微的声响后，开了一条缝。

喻宁推门进入，走廊朦胧的黄色灯光落在燕望津身上，他倚坐在桌子边，长腿支地，俊美的少年面庞被光线映的深邃立体，一枚金属零件在他手指间转动，折射出细微的光。

他看着喻宁，露出一个笑，但黑漆漆的眼底却没有光亮。

“过来。”他对着喻宁招手，“过来让哥抱一会儿。”

喻宁关上门，那一线亮度便被隔离在外，借着月光喻宁走向燕望津，伸手抱住他。

燕望津洗澡了，又是那种奇妙的温热的薄荷味，头发还没擦，水珠滑落在喻宁脸上，很痒。

喻宁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缓有力。

燕望津环住他的腰，头埋在喻宁肩窝处吸了口气，像是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到了力量，他难得一见的脆弱又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他缓缓的在喻宁耳边说：“我去检查了沙棘虫的尸体，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是有人把它引来的，目标就是孤儿院，只不过……”

他喉结一滑，接着说：“只不过豆丁和丫丫先遇到了，豆丁把虫子引开，否则半个小时后，虫子就会找到孤儿院。”

喻宁：“是野狼吗？”

“是。”燕望津眯起眼睛，幽暗的月色下，细碎的冷光凝聚在眼底，“他们之中，有个外来的人很古怪，能用药粉吸引、驱赶虫子，但我没想到……”

喻宁落在燕望津背上的手握拳，他低声说：“我也可以，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

“嘘……”燕望津抱着他晃了晃，“不用。”

“为什么不用？”

燕望津直起身，浓密的眼睫半遮住瞳仁，喻宁隐约窥探到他眼底一些不一样的情绪，电石火光间他便明白了燕望津的想法。

“你要去杀了那个人？”喻宁抓住他的胳膊，“但我听蛙蛙说过，野狼团有八十多人……”

“我不知道下一条沙棘虫什么时候到。”燕望津平静的打断喻宁的话，语气渐渐轻快，“哥又不傻，还能一个打八十吗？我去一枪崩了那狗玩意儿就回来了，不是大事。”

喻宁摇头，眸光坚定，甚至下意识的捉住了燕望津的衣服下摆。

他甚至想直接告诉燕望津，这只是一场“噩梦”，无论是悲伤还是欢喜，都只是浮光掠影的过去所折射出的一点幻影。

他很怕燕望津的精神体再次受到伤害，从他看见燕望津躺在医疗舱里的时候他其实就怕了。

燕望津没想到喻宁反应这么大，脸色都不好看了，他发现喻宁在咬嘴唇，赶紧抬手按住他下唇，把那颜色浅淡的唇瓣解救出来，有点心疼的蹭了一下上面的牙印。

“这么舍不得哥？没白养你。”燕望津手落在喻宁后颈，安抚小动物一样揉了揉，“这件事……我再想想。”

喻宁狐疑的看着他。

凭他对燕望津的了解，他觉得这件事绝对没完。

“行了，回去睡觉吧。”燕望津低声哄着他。

喻宁走开两步，搬着椅子坐到床边。

燕望津：？？？

“我要看着你。”喻宁执拗的说。

燕望津无奈：“我保证今晚不去。”

喻宁立刻补充：“明晚也看着你。”

燕望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