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傍晚了。

侠客勉强撑了撑眼，看到从布帘缝隙中透过来的橙色暖光，呆滞的大脑终于运作起来，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糟了，睡过头了。

宴会七点开始，他必须要赶紧过去。

连忙起身打算下床。

可他下到一半动作又停住了。

眼眸里微光闪烁，带着迟疑与复杂，不停的变换着。

片刻后，他重新坐回床边，咬紧了下唇。

算了吧，就算赶过去又怎么样?不过是白忙活一场。哥哥现在很忙，根本顾不上别的，哪有时间来担心他呢。

不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现在根本没人会想起他。那他过去干嘛呢?

用被子蒙住头，侠客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算了。

他只要在这里呆一晚上就行了。

……

“少爷，时间快要到了，请您前去换好礼服。”

“恩。”

卫以惜从椅子上站起，拿过衣架上的外套穿上，然后径直走出了书房。

但他没有去衣帽间，而是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敲敲门，无人应答，他推开了门。

在滴滴的冰冷电子音之下，那个苍老佝偻的身影仿佛转眼间沧桑了十岁。本来还算红润的脸庞在这短短一月中迅速消瘦下去，只露出颧骨高高凸起，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卫以惜默默看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老人，悄声走近，把手轻轻附在了老人身侧的手背之上。

“你说的话，我都做到了。”

似是低声喃语，又似是自言自语。

卫以惜垂眸看着这位对他而言，有生以来的第二位救命恩人，心里堆满了复杂。

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表面上的小孩子，而是一个心思成熟的大人，所以注定了他无法像一般小孩一样撒娇任性。

但可能是欧得习惯了跟烈莉的相处模式，又或许是对从小严格要求的他有些许愧疚，两人独处的时候，欧得偶尔就会表示希望卫以惜在他面前可以撒点小娇，任性一下，而不是像一根绳子每天都崩的紧紧的，勒的自己喘不过气。

自然，卫以惜并没有感觉多么痛苦，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枯燥的生活，因此对于欧得想要跟他亲近，拉进距离的行为，他从来都是委婉拒绝的，这些年一直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态度。

但现在，看着卧病在床的人，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大概这个人以后……再也不能说出可以让他撒娇的话了。

依着内心，卫以惜缓缓弯下腰，两人额头相触，浅浅的贴在一起。

原来即使隔着最近的距离，心意也不能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