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见识过的不寻常女人第25部分(2 / 2)

作品:《俺见识过的不寻常女人

今天见了这么好的面条,不由食指大动,可是又不好放开了吃。须知这吃面条,讲究的是一个好味道,一个畅快淋漓,必须吃得呼噜作响,声势震天,这才算吃出了水平,吃出了风格。今番这宴席不像宴席,便饭不像便饭,终归还是拿捏定了自己,小心地一筷头一筷头挑着吃。

邝小兰吃得更是讲究,简直是一根一根数着吃,俺都不知道她是绣花还是吃饭。小谢心不在焉,吃两口就停下来冲邝小兰问这问那,邝小兰只点头摇头回应。谢太太根本没有吃的意思,不停的打量着俺,看得俺心里发毛,吃面条的动作也愈发笨拙起来。

饶是如此,俺一大碗吃光,小谢一小碗才见底,邝小兰那才刚刚迈出万里长征第一步。

谢太太麻利地给俺盛上第二碗,说:吃,多吃,看你吃饭真高兴,平时小谢不好好吃饭,她爸吃得也少,我这好手艺真是明珠暗投。

俺已经觉得饱了,尽自谢太太说得口花,俺却一点没有知音之感。看看盆里,还有约莫一碗的样子,不由暗暗叫苦,自忖再勉力对付一碗还可以,只这第三碗……唉,耳边回响起秦琼凄凉的唱腔:马渴了思饮长江水;人到难处想宾朋,眼前若有那罗成在;哪怕那杨林贼起下祸心。

是啊,眼前若有曲胖在,何惧那谢太起下祸心。

忽然一惊,那曲胖子已经好久不和俺联系了,却是为何?

不是俺夸自家兄弟,论吃饭曲胖子真是天赋异秉,有他在座,点菜时俺从来没考虑过量的问题,当然,埋单的问题是考虑过的。

若能携曲胖子同来,就好比刘玄德带赵子龙过江招亲,安然无恙矣。慢说是一盆,就是两盆都算上,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从大学一起吃食堂起,俺就深深怀疑曲胖子的肚子是冰箱,可以直接打开塞东西进去的。

往常到了假期,曲胖子总会过来跟俺盘桓几天的,喝喝酒,吹吹牛,随便逛逛。俺们曾经就是孟良和焦赞,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可是这回都放假好几天了,曲胖子杳无音信。想到此,恨不得马上给曲胖子打个电话。

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第二碗面条已经被俺消灭了一大半。谢太太还在旁边夸俺:吃饭就是要专心,不专心怎么能体会到饭菜的好坏?小谢你这一点我可是很烦,根本不懂品味嘛。

邝小兰也终于吃光了自己的一小碗,明显虚情假意地说:很不错,谢谢阿姨,您也赶紧吃啊。

谢太太看来是有意控制住自己的速度,以便监视着俺吃光这一盘面。她笑笑说:小兰你从小就来家里玩,到现在还这么客气。

俺奋力加速,二次战役胜利在望。谢太太得意地说:你们看看,看看,吃饭就要有点精神,小砖加油!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俺终于解决了第二碗,邝小兰对小谢说:你这个男……同事瘦瘦的,看不出这么能吃。

俺气愤地白了邝小兰一眼,模仿着邝小兰尖细略带沙哑的嗓音对谢太太说:很不错,谢谢阿姨,您也赶紧吃啊。

谢太太笑得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小谢跟着笑了两声,拉着脸都气白了的邝小兰回房间了。

谢太太又盛上第三碗,说:趁热吃,面条时间久了不筋道。

俺问:阿姨,俺能不能先抽支烟再吃?

谢太太说好啊好啊,过去取来了老谢的中华。俺感觉已经无力再吃了,先使个缓兵之计再说,好在第三碗是平的,不像前两碗那么岗尖岗尖的。

抽着烟,俺问:阿姨,您这面条做得确实好,一般南方人都不太会,您是怎么学来的?

谢太太脸色黯淡了一下,说:老谢原来在部队,你知道的,我随军过去,一年多没工作,闲着没事到食堂帮忙,部队上北方人多,就学会了,其实也不难的。

俺本来还想再问问老谢转业的事,一个主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会说转业就转业了呢?看谢太太似乎不太高兴,就打住了。

谢太太接着说:慢慢吃,不急,你看小谢吃饭马虎的,又不是给别人吃的。

想想第三碗终究躲不过,索性慢慢开吃,美味的面条如今已经变成棉絮一般难以下咽。

谢太太也慢慢吃着,说:这几天小谢都和你在一起吧?

俺从小实诚,不会说谎话,点了点头说:嗯。

谢太太说:小谢这孩子太年轻,半懂事不懂事的,你一早就是她的老师,要多说说她。

俺不想这么云遮雾罩地打哑谜,脑子急速运转了一下,决定挑明了说:阿姨,俺觉得小谢挺好的啊,其实俺们谈恋爱都好久了,不过俺没啥出息,不想给谢书记脸上抹黑,就没公开。

谢太太大概没想到俺会这样单刀直入,顿了一会,说:这事得等老谢回来,慢慢商量吧。

小谢从房间出来,探头在餐桌上看了一遍,说:我刚才没吃饱,现在又有点饿了。

小谢拿了碗,从俺碗里分出一半,挨着俺坐下又吃起来。

援军一到,俺不由士气大振,吟咏起老家的俗谚:一头猪,不吃糠,两头猪,吃得香。

小谢在桌子底下掐了俺一把,俺大叫:你干吗掐俺?

谢太太收起自己的碗筷,起身说:小砖你们吃吧,我下午还有麻局,不陪你了。

长假第五天,小谢没有来找俺,只来了一条短信:陪妈妈逛街,你好好休息。

那就好好休息吧,玩了这几天,真比上班还累。倒头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夏日漫长的午后属于蝉噪和鸟鸣,偶尔的轻风摆动树叶,明亮的阳光就闪烁着拂过厚重的窗帘,于是人愈发地懒惰了。

反侧着,点起一支烟,脑子还沉醉在刚刚苏醒的懵懂中,时间却早飞过了清晨的领地,仿佛正是俺目下生活的写照,年少时的猖狂和纯情犹在,人生却已迫近而立,如此漫长又如此倏忽的三十年!

似乎很多年来,俺已没有这么肉麻地脆弱过,艰难和磨砺让人坚强,顺意和温情却往往让人徊徨。这么说,俺毕竟离幸福近了一些,就像窗外的阳光,设若顺手一抓,就会盈盈满握。

几星火烫的烟灰落在光裸的胸膛上,破坏了俺幽雅的冥想。俺忽地折起身,抖落烟灰,顺口奉送一个字:靠!

手机响了,李秃子热情得有点过火的声音:老弟,你总算接电话了,找你一天了。

俺受不了李秃子那腻人的强调,说:大热天的,不找个两块地方卧着,找俺干毬!

李秃子却一点不受打击,照样乐呵呵的:老弟,不是说好了我请客的嘛,你怎么贵人多忘事啊?

俺说:俺没忘,俺记得你还说过,俺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秃子说:没错没错,那你说你哪里吧,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俺想为难一下李秃子,故意拣了个俺认为最贵的所在:新荔枝湾,凑合还能去吧。

没想到李秃子乐了:嘿,真是那个什么,英雄所见略同,庄贲也挑的这个地方。

俺觉得有点不对劲,问:老李,到底是你还是庄贲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