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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隐私第30部分(1 / 2)

作品:《单身隐私

就不知珍惜了吧。我从心里有些抵触这个女人,我们很少交流,更少同房。所以后来的事不能全怪她,我有相当的责任。性毕竟是婚姻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叶凤莲是个热情的火一样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双流动着异样神情的眼睛就透露了她的全部。那带有表情的眼神,一望见底的透彻又清清冽冽的单纯。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人就会有她这样的故事。婚后二年内她又参加自学成人高考拿下中文大专文凭。离婚后,她嫁给了一个小她八岁的男人。那是一个柔中带韧的女人。

“刚离婚时我觉得像松了绑一样,轻松自由。不久便有一点后悔,再后来活着活着连后悔的感觉都没有了。也许活着本身就像是看一本没有太大意思的小说,既不快活也不不快活。直到遇见了她,她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正是这个女人引导我上升或坠落,-欢乐或是悲伤。是她帮助我了解自己,了解人生。她是我的红粉知己,她是我最爱的朋友。我欣赏她也衷情于她,但我们不会成为夫妻,这一点我们都很明白。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也不想失去她的丈夫和孩子、她的名誉和地位,而我也不想去打破这个固定的组合。我想男女之间的确存在着友谊,即便是最纯真最真挚的友谊也只有通过性才能加深并且稳固,那是一种最深的介入与体会,是很愉快的交流。”

程言没有说这个女人的名字。她的丈夫去美国两年多,他们之间书信往来,都认可对方现在的婚外性伴侣,达成默契。我见过这个女人找过程言,并不起眼。不久这个女人赴美伴读,结束了她短暂的单身生活,也结束了他们暂时性伴侣关系,可他们的朋友关系仍然继续并且常有书信来往。

“走出孤独之后,还要回归孤独。一个人的生活当然寂寞,生活琐事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一个男人,尤其一个有过性经验还有性要求的男人来说,是忍受不了多久的。三个月的时间就是我的最高极限了。幸而这个世界刚好有更多更寂寞的女人,她们不是妓女,不是用肉体作交易。我与她们之间只是很简单很原始的合作关系。刚开始时,我对于女人这样无私的馈赠感到不安,但有一个女人对我说: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在自愿的前提下,一种临时性互惠的合作。

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你也没有得到什么,我们不过是两个孤独的孩子需要彼此的安慰,仅此而已。她们大多是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的女人,但她们都是些好女人,我更加尊重她们,欣赏她们,崇拜她们。男人相形之下,都是些须眉浊物。我觉得这些女人才是真正懂得生活并且善于生活的。她们的头脑中并没有把性仅仅看成是为男人牺牲或是极不甘心情愿的责任义务。她们很真实地追求生命的欢乐且充满激倩。跟她们谈话与跟她们做爱都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她们才真正活出了女人味。尽管这样的女人还很少见,并被世俗所不容。“

程言是斯文而淡泊的男人,用我的话说是活得很透彻的男人。对于处江湖之远的小隐者来说,他是居闹市的大隐者。心不为物役。如果他早生一个世纪,他应该投于一个破落的书香门第。身上一件青拎长袍,手中一卷《诗经》,几案上一杯香片。镇日吟风雪颂花月,于他最为相宜。而眼前这个微醉的男人,神情颇有些寂寥了。程言活得实在并不得意。九年前的棱角已被磨平。那时他在这个地区都小有名气。他的课犹如磁石具有魔力,且心游万刃,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煞是潇洒。我想这也许就是叶凤莲为之痴迷为之疯狂的原因吧。

程言确实是个才子,上大学时就时有文章发表。虽然他的专业是哲学,可是他在文艺、美学方面多所涉猎,且有独到见解,也许是曲高和寡,也许是自恃太高,终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众,众必非之。”我们这个号称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也不乏假冒伪劣者,常有各色诽闻,各种传说把我们的教育工作者自己染得五颜六色。程言是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非常本色的演员,他对人对已从不设防;理所当然,他成了众议焦点。他与叶凤莲的结婚故事使他成为方园数十里的新闻人物,他与叶凤莲的离婚故事又使他成为八六年度的风云人物。其实感情的事,不一定非要究个是非对错。叶凤莲倾其所有尽其所能追求她的理想,当然也要求有相应的回报。

当然这架天乎在一开始就已倾斜,结婚后她的爱一点一点落空。她为挽救自己的爱情不遗余力。程言每一方手帕上都绣着一朵莲花,但她仍然像是一件不太重要的器皿,无论怎样也引不起程言的注意。是程言提出离婚的,他只带了自己满病几箱子的书就搬了出来。凤莲像是一个破了产的女人,连名义上的丈夫都没有了。而她不久就嫁了人,五个月后生了一个女儿。程言说那不是他的孩子。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我的明天又能怎样呢?婚姻失败,事业无成,作人枉矣。我在单位九年了,还评不上一个讲师。昨天行政办送来-份职称评定书,我看着那几张纸觉得自己挺可爱的,翻都懒得翻一下。我不是一个野心家,永远不屑于涉足政治以期飞黄腾达。一度我也想下海经商,赚足了下半辈子的钱就写它下半辈子的书,可赚钱绝非我这个研究辩证法的哲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我认识到‘物质基础’四个字时,我发现自己置于社会的最底层了。当时我很悲哀,可是阿q一帖良方就乎衡了自己。‘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嘛!我承认我是一个庸常的人,只能过自己庸常的生活。我永远不会成为暴发户,也永远不会成为大实业家,看来只剩下一条路,惟学问二字了。我程某人乃一介草民,如是而已。”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平淡的语气竟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的不相干的事。我听不出他的话里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成分,也听不出来半点无奈。他拿起筷子敲起桌上的杯盘,叮叮咯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他在效仿庄子击节而歌的憎态,用一种颇似民谣的曲调吟唱起《逍遥游》:“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歌罢,他略一停顿,像是要求得我的理解,说道:“我以前一直幻想自己能娶一个绝对东方绝对古典的妻子,可是今天,连这几个字好像都要绝迹了。现在我想结婚了,单身生活过够了,身边有个女人心里会踏实一些。可一切从新开始是很麻烦的,年青时可以浪漫一下,现在哪有那么精致的心情,更何况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麻烦!人生几何,且与老兄对酒当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