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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137部分(2 / 2)

作品:《河自漫漫景自端

他惊痛。

“阿端你醒醒!”

他抱起了自端。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他看到她紧闭的眼睛、惨白的脸……他叫不出她的名字来了,只是抱她在怀里,去开办公室的门。

门外站立的陈北听到响动,急忙转身,看到这个情形,脸色骤变;grace从自己的座位上“呼”的一下站起来,第一反应,她一把抓起来桌上的电话。

几乎是同时,陈北对grace镇定的说:“快叫备车!”

他小跑着,将总裁室专用电梯按开,看到老板疾步进去。陈北跟上,回头对grace说:“grace你在这里,有事情请梅副总处理。”

grace面色一整,应了一声。

电梯门合上。

陈北只觉得心怦怦跳。他不由自主的咽着唾沫,老板的脸色,白的吓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老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任何时候,他那口毒牙的缝隙里都能迸出词汇来——此时他紧紧的抱着他的妻子,紧张的像是手脚都被捆住了。

佟铁河抱着自端,他和她,随着电梯一起下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坠落悬崖似的,除了耳边的风在呼啸,他竟什么也听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些,再快一些……

怀里的人轻轻的动了一下。

“阿端!”他忙叫道。声音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

陈北回头望了一眼。电梯门一开,他先冲了出去,跑到车边,将门打开,佟铁河轻手轻脚的将自端放在车子后座上,自己才上车去。陈北绕到前面,一上车,便听老板说“快!”

快!一定要快!

佟铁河手放在自端冰冷的下巴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抖。

阿端,阿端你千万别有事……

他低头,将她的手握紧,贴在自己脸上,“阿端……阿端……”

自端听得到铁河在叫她的名字。

她只是好难睁开眼睛。

身上没有力气,手上也没有力气。

她想要回应他一下,哪怕只是蜷一下手指,就想说没关系的,佟铁你不要担心。可是竟然张不开嘴……她好像走在了黑影里,摸索着,往前面那一线光去,那一线光好遥远……她还能不能触到?

她都快忘了,有多久了?还是,其实根本就没忘,她只是把那块记忆给掩埋了。埋的比什么都深。在海底的最深处,即便是再大的风暴,也不会令其沉渣泛起。她怕疼,关于疼痛的记忆,她总是选择忘记、选择回避。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自己在疼。而他,他并不在乎。

那时候她比现在要年轻许多,刚刚开始工作,好像生活里全部的重心和精彩都在工作上了。那么多的热情,那么多的活力,突然的迸出来,那些她以为都从自己身上消失了的热情和活力,让她觉得兴奋。偶尔觉得累,可是也没有在意,只当是太辛苦了的缘故……她没想到居然是怀孕。

那天早上,她坐在卫生间的化妆凳上,呆呆的看着试纸上的两道红线,脑中一片空白,背后冷汗直冒。完全记不得,完全记不得……她的心神,慌不择路。她起来,又坐下,又起来。卫生间变成了一个让她窒息的闷罐。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有很多工作,她马上要去澳洲做为期两个月交流,她正在准备攻读博士……她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她完全没有准备。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妈妈。她做不来的。她一定做不来的。

她跑出去,开着车子,去药店,买回了一堆验孕用品。结果都是一样。她疲惫的坐在地毡上,坐了好久,晚饭也没有吃。后来,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她胡乱的把面前的一堆东西都丢进了垃圾桶。下楼去,看到他带了朋友回来。他正在客厅那间小酒窖里,招待客人。看到她,他笑着,给她介绍,一起回来的朋友是他在英国读书时的朋友李云茂……具体做什么的她不记得了,她只是礼貌的打招呼;她看着铁河,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她想她得和他谈一谈。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尽管,这是意外,这是他们都不曾设想到的意外的牵绊——最终会成为他们之间永久的捆绑。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李云茂在问,你们还没有baby吧?她心里便是一颤。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听力变的灵敏无比。她听到佟铁河在笑,他笑什么?她听他说不要吧,好烦的,现在这样多好,清净……她快步上了楼。倒在床上她眼睛瞪着天花板,在昏黄的灯光下的翎羽,有七彩的光芒。

不要。他说不要。好烦。

她原本像有大石块压着的胸口,更沉更闷了。

凌晨的时候,她下楼去,看到他一个人在酒窖那小橡木桌边坐着,李云茂已经走了。她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他好像觉察到,回过头来,两个人对视,好久,他站起来,有点儿摇晃,还没忘了,把酒杯里最后一口酒给喝掉,他走出来,走到她身边。

还没睡?他问。

正文第十一章莲与杉的迤逦(十二)

她看着他红红的脸膛,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不打算理睬他。他见她有点儿生气的样子,反倒笑起来。她去倒水,他坐在厨房高脚凳上要水喝;她热牛奶,他也要一杯;她要上楼去,他一直跟着她……他歪缠的她急了,只是瞪着他,他就笑眯眯的,爬到她的床上去,不脱衣服不洗澡。她气恼心烦,又伤心。坐在一边,看着他。看着他只有在酒精作用下,才会变得柔软的姿态。剩下的时间,多数是冷漠生疏。就这么想着,她竟然有些怯了。

佟铁,孩子……真的不要嘛?她问。声音很轻。很小心。怕他听不到,更怕他听到似的。

不要。他回答。眼睛都没睁。

她呆呆的。缠绕了她一天的问题,像巨大的肥皂泡一样,在她面前,被他这句话,“噗”的一下,戳碎了,片刻,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脸的湿意。

浚第二天她就去了医院。

一大堆的化验,让她身心俱疲。更让她难受的,是老医生的话,反复的问她,考虑清楚了真的不要嘛,第一胎……她只是沉默。听到老医生叹气。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医生还说,现在的年轻人,做这个手术,跟感冒发烧一样……她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感受着那股冰冷。

她手上拿着的单据,薄薄的一叠,可是沉的很。她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上面的名字,是的,景自端,没错。她在等待,有人会叫到她这里……这等待极为漫长,而且,痛苦……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痛苦?不会的。她怎么会觉得痛苦?她不过是在去除一种多余的牵绊,这牵绊甚至只是一颗“小水滴”,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想着,想着。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听到护士在叫“景自端”,她却加快了脚步。

藐外面阳光明媚。秋天了,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着落下来,添了一层凉、一层悲。她好像是逃回家里去的,开门的时候,看到他在家,她几乎是呆了,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他模样淡淡的,说是昨晚喝多了,犯懒,今天没有去上班。她低着头,经过他身边,听到他叫她,她回了一下头。他问,阿端,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她说没有……我跟你说过的,我后天飞悉尼。怎么了?她手心捏出了汗。

那是我听错了。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呢。他平静的说。隔了一会儿,又说,去了那边记得联络五姨。妈妈拜托五姨这段时间照顾你,而且我已经和五姨通过电话。你记得打电话过去,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若是不想麻烦她,你直接找那边分公司的tj也可以——他交代着。顿了顿,他还说,自己在外面,小心。

她看着他。应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