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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第103部分(2 / 2)

作品:《河自漫漫景自端

她总记得那一天,她被肖叔叔勒在胳肢窝里跑上岸,一下子丢在爸爸怀里,爸爸脸上那恼怒,吓得肖叔叔赶紧把她抢回来,也顾不得卸补给,先扛着她跑进营房了,嘱咐她关好门……爸爸是要她马上跟着补给船回基地的。她才不。爸爸几次举起手,就要落在她身上,几次都收了手,气的脸色铁青,到底还是舍不得打。

爸爸跟她发脾气,她没哭;她看着爸爸嘴角上的泡,大哭。

末了还是爸爸来安慰她。

那天晚上,风暴像是要把小岛连根拔起。她裹着被单,睡在爸爸的房间,看着爸爸在应急灯下翻书,好像外面的风暴只是和风细雨……她一点儿都不怕。

要说也奇怪,第二天她醒来,竟是风和日丽,她揉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天是那么的蓝,只有几丝的云,海水澄澈,半点儿看不出昨天混黄的样子来了,岛上的礁石是被洗刷过似的那种明净……她喜欢的不得了。那时候爸爸他们刚刚操练回来,正一人端了一只茶缸在吃早饭,看到他,都笑眯眯的。

肖叔叔说,阿端是小福星,今天中午的菜谱,小福星来定。

爸爸就笑了,说这只小福星只认红烧肉的,咱们还是炒几个素菜吧,这些日子大家都嘴巴生疮,没有一个说话不漏风的……

一群大男人的笑,响彻云霄一般。

白色的灯塔、灰色的雷达、红艳艳的国旗……穿着蓝色训练服的爸爸,那是比海还要深的色彩……

自端默默的叹了口气。

惟仁抬手,扶着她的额头,轻声的问:“好点儿没有?”

她点点头。

“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她点头,忍着难受,“没事的。”

他给她拉了一下腿上的毯子。

怎么会没事。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时间快点儿过去,他们能够早点儿到下榻的酒店,她可以好好儿的睡一觉。

她伏在他肩膀上……她可真轻。他侧了一下头,下巴蹭到她的发顶。

从舷窗看出去,是厚厚的云层。

他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此刻,他像是踩在这云层里行走。

正文第九章云与波的凄迷(二十七)

容芷云坐在马会咖啡厅里,安静的等着顾悦怡的出现。

她现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景和仰、顾悦怡、惟仁、阿端……这些人的面孔在她眼前不住的晃。从机场到这里,她手机不停的在响,有一堆的会等着她开、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她能延后则延后、能取消便取消,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见到顾悦怡。

容芷云的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指甲一点一点的磕着珠子四周密密的碎钻。她低头。深色的珠子,指肚大小,很多年了,已不复当年的光华灿烂,被这细细密密的钻一陪,更显出一点淡薄来。

绢咖啡厅里除了远远站着的侍应生,就只有她自己。安静的好像呆在她自己家里一样。要的就是这份安静。

她抬眼,看到了顾悦怡。

由服务生引着,顾悦怡来到了容芷云的桌边。

颊一站一坐,一来一回,彼此的目光已经进行了较量。

同样的雍容华贵,同样的样貌姣好。

只是容芷云更霸气张扬,顾悦怡更内敛沉稳。

这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到了一处,像磁铁的两极,差异纤毫毕现。

容芷云伸了一下手,请顾悦怡坐下。

顾悦怡将手袋一收,拂了一下裙子的后摆,在容芷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坐稳,只听到容芷云用她已经冷透了的声音叫了一声,“顾悦怡。”

她抬头。

容芷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打在顾悦怡的左颊上。

顾悦怡还没来得及反应,“啪啪”,容芷云左右开弓,又是两下。

“你!你疯啦!”顾悦怡抚着自己滚烫疼痛的面颊,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来似的。她万没想到容芷云会在这样半公开的场合出手打人,一时间,她被容芷云打懵了,只是瞪着容芷云,再说不出话来。

容芷云身子前倾,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撑在桌子中央,脸上也像烧了两朵红云,眼光更是像被偷了崽子的母狼一样凶狠。

“我疯了?”容芷云咬牙切齿,“顾悦怡,你这个贼婆娘。我打你都嫌脏了手。可是我不打你,难消心头之恨……你骗的我好苦。”

顾悦怡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她来之前,有所预料。但没想到,容芷云会完全不顾及形象,当众动手。她反而镇定下来,身子稍稍往后挪了挪,抬手整理着几丝儿散发——被容芷云这用力极大的掌括击中,狼狈的不止是心情——她白皙的脸上,已经留下通红的指印。

容芷云深吸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顾悦怡的修养越来越好。是啊,也不看是在谁身边呢。那副冷冷的,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看着,心里就生出寒意来。继而,是一种厌恶。

她也坐好了。

顾悦怡抬手叫了侍应。

顾悦怡说:“来一杯碧螺春。”她看了一眼容芷云,然后说,“来一杯黑咖。”

侍应去了。

容芷云看着顾悦怡,“你连我的习惯都记得。”

“知己知彼。”顾悦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你的习惯,你的喜好,你的禁忌,我都了解一些。”

“有用吗?”容芷云干笑了一下。

“有。为了不让和仰和自端想起你,我得避开这些;不过,有时候,为了让他们想起你,我又得利用这些。”

容芷云这下真的笑了,“顾悦怡,我容芷云生平,极少真的佩服什么人。你算一个。你执着,真执着。卑鄙,也是真卑鄙。”

“芷云啊。”顾悦怡叫着容芷云的名字。

容芷云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从顾悦怡第一次来找她,她就叫她“芷云”。从来没有像她那样,连名带姓的叫她“顾悦怡”。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你不执着?”顾悦怡阴冷的看着容芷云。

执着的。

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