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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说再见第38部分(1 / 2)

作品:《永不,永不说再见

他的脊梁,给他毁灭的最后一击。

“凌少你保重。”

贝菲在眼泪要掉出来的最后一刻转身,在堵得密密实实的车阵间见缝插针,只是一转身的距离,她就不用再面对他,面对他受伤的眼神。

“你觉得,我的心胸有宽阔到会放过杨越的地步吗?”

她的脚步猝然而止。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全身而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后面堵住的车开始鸣笛,催促凌千帆前行,凌千帆冷冷地瞥过去,车主也许是被他的脸色吓住,也许是被他的车吓住,艰难地拐弯。凌千帆转过

头来,唇角仍保持着小小的弧度:“先和我拖一段,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和我分手,去和杨越双宿双栖?”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贝菲的背影一动不动:“我本来就烂命一条,你爱怎么样都行。”

“那杨越呢?”

贝菲绷紧的肩膀微一摇晃。

“杨越在北京买了套房子,刚刚付了首付,他把许明智接过去,你说如果他现在丢掉工作,又没有任何医院肯接收他,会怎样?”

她惶急转身,拽住凌千帆的双臂。他看到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攥着他的胳膊慌不择言:“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为难杨越的

——你答应过我的!”

又是一刀剜在他的心上,他到底碰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拿准了他舍不得动她,甚至……甚至那么早,就开始为杨越留后路。不,不对,她根本是打从一开始,就处处为杨越打算……天下还有比他更

傻的傻瓜吗?

他处处讨她的好,恨不得把所有都捧到她面前来,倾尽一切也只为博她一笑;他为她买下连续三天的机票,只求和她坐上同一航班;他为她辗转

周折请钟表公司重做不再发行的款式,只为和她拥有多一样情侣间的纪念;他为她和十年来再不曾顶撞过的姑妈翻脸——可他得到的是什么来着?

“你答应过我我,凌千帆,你答应过我的……”

他看着她仓皇焦急,看着她哭着求他,心里扬起残酷的快意:“我以为我犯贱已经犯到家了,没想到有人比我更甚!你还真忍辱负重,为了帮杨

越留条后路,这么委屈求全……你说杨越要是知道,你为了帮他姐姐报仇,和我一起度过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知道你在我床上都是什么样子吗,

他知道你都和我尝试过……”

他说得慢条斯理的,明明是这么残酷的话,语调却优美得如朗诵散文诗。他以为这些话能剜痛她的心,谁知字字句句,如淬毒的针,密密实实

地,全扎向了自己。

川流不息的车辆,从他们周围绕道而过,叫骂声、鸣笛声,声声不绝。

贝菲终于平静下来,默然凝视他许久,那目光如此平静——却好像是道道钢鞭抽在他自身,他跟自己说,凌千帆,没想到你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

天。

“我们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说话?”

每个从凌千帆身边绕道的司机几乎都会留下一句婺城的地方骂。

凌千帆定下心神,驱车到夏堇路,兰花草咖啡馆。

酒保挂上打烊的牌子,演唱台上造型怪异的吊灯垂下来,照着壁上光怪陆离的画。凌千帆的脸隐在吊灯黑沉的影里:“有什么话现在说吧,也许

——这是你最后给自己辩白的机会。”

贝菲直视他双眸,一字一句说道:“这件事和杨越没有关系,许伯伯也是我说动的——主谋是我,许伯伯顶多算帮凶,杨越他什么都不知道。”

凌千帆缩在沙发里,看不清表情,只哼了一声。酒保端上两杯咖啡,照例是炭烧,贝菲双手捧着咖啡杯,像是要从热咖啡里吸取一点温度。热度

从杯壁传到指尖,可指尖和心脏的距离太远,太远,九十六度的咖啡,又怎能把她从已成定局的悲剧中挽救出来?

“我高三那一年要回原籍读书,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回大连找杨越,没找到;找许隽,结果从老师那里拿到你这张明信片;我去监

狱探望许伯伯,才知道……杨越的妈妈逼许伯伯离婚,许伯伯不肯,他妈妈就到许伯伯单位去闹,还扬言要找汪阿姨摊牌。许伯伯打算花钱解决,所

以……所以挪用了几笔公款……我一直以为罪魁祸首是杨越的妈妈,以前我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这件事。后来你说,是你姑妈从中作梗,我还不知

道究竟为什么,直到上次去墨尔本找杨越,听到你妹妹和你姑妈的话,我才猜到事情始末。”贝菲紧咬下唇,咬得唇瓣泛白又转红,“可笑的是,你

姑妈真是贵人多忘事,居然从来都没有发现杨越是谁。也许对她来说,许伯伯,杨阿姨,这些人都是无关紧咬的小角色。”

“姑妈只是……”

“她只是太紧张你了,”贝菲哂笑着接口,凌千帆面色惨然,“一切过错都在我,我宁愿现在躺在医院的那个人是我——可是贝菲,我到底哪里

亏待过你?”

贝菲紧抿着唇,嘴角微抽,半晌后笑道:“你有试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滋味吗?你试过……刚刚从一个牢笼里解脱,又被打回原形的滋味吗?你有

试过……看着像你亲妈妈一样的人,在精神病院疯疯癫癫被当作神经病人,却有心无力的滋味吗?”

“许伯伯一家都对我很好,甚至连我回原籍读书,他为了让大伯好好待我,还帮忙给大伯在本地安排工作。可是高考之后,大伯知道许伯伯进了

监狱,马上对我的态度又转了一百八十度。我在学校因为缴不足学费,为了争取补助,一次又一次地自掀伤疤;回大连探望汪阿姨,想给她买点吃

的,也拿不出一分钱……我每次回去看汪阿姨,就多恨杨越一分。我每次看到他母亲,心里就像有蛇在咬,我恨,我恨为什么许家家破人亡,她却有

这么孝顺的儿子!”

“谁知到头来我才知道,最该恨的人是你。”

“如果杨越知道这些——他压根儿就不会离开你家,留在那里,那是多好的机会?”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计划的,从汪阿姨死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逃避下去。我知道你总防着你姑妈,脑子里那根筋,一挑就

断——如果是杨越或许伯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所以……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我愿赌服输。”

凌千帆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贝菲捧起咖啡杯,把整杯炭烧灌下去,从舌尖一直苦到心底。她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我的话说完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