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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第20部分(1 / 5)

作品:《一把桃木梳

坐了一夜的火车才回到c城,在火车上草草地洗了把脸,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舅舅和舅妈在病房守了几天几夜,来茴看到妈妈像是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只是脸上像打了层黄蜡,硬梆梆地掩去了苦楚。舅妈眼睛是肿的,定是哭过很多次了,见来外甥女,肿眼睛泡里又聚了层水雾,她拉着来茴的手,只管说道:姐姐受了这份罪,我们啥都帮不了,小茴你看,我们帮不了她痛,帮不了她的病,连药费也担不起了。

舅妈像恨死了自己不中用,脚在地板上跺了几跺,舅舅冷静些,拍拍她的肩安抚,神情伤痛地跟来茴说道:你回来了就好,先把房产证拿去抵押了,贷点钱出来。

来茴这才知道,舅舅跟舅妈已经把自家的房子抵押了,家里的钱也全拿了出来,两个孩子被送到舅妈的哥哥家里吃住,只为了省些钱下来。但那乡下的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存款也超不过四位数,对妈妈的病不过是杯水车薪。

舅舅又说:叫你回来,就是先把房子抵押了,我们就算筹钱,医院也经不起等,你妈也经不起。

来茴把房产证给了舅舅,银行说那房子顶多能贷一万五千块。舅舅变得苍老了,无论是脸,还是声音,他跟来茴说:这病是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这点钱也用不了几天呀,医院黑心肠,见你没钱就给冷脸,还翻白眼,舅舅这么大把年纪了,不怕看人脸子,但不能让他们给你妈停药呀。

二十一岁这年,来茴体会到了钱的重要,亲戚好友每家每户她都上门去求去借,常常是把门敲烂了,里面的人作死了不出声;有好心一点儿的凑了一两百块钱好打发;去父亲家里,还没提起钱的事儿,他家那老婆子就端了杯茶坐在旁边,又是哭肉涨价,几月不闻肉腥,又是小孩儿要上学,学费还没交,说到最后,两口子倒为了上月的生活费打吵起来。来茴面无表情地走了,人情冷暖这几天尝了个遍,可笑的是她竟然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了,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走到楼梯间,张宗祥追了出来,偷偷地塞给她几张钱,低声说道:这是我存的点儿钱,你先拿着去用。

到了阳光底下,来茴从口袋里摸出那几张绿花花的票子,五百块。她仰头,那楼阳台上的老婆子从花盆边儿上探了张脸出来,像京剧里的面谱子,白墙底子涂了青黑,那青黑眼见来茴望着她,忙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

来茴转身走了,她看清楚了那花盆里种的是杜鹃,红艳艳的,阳光下像烧红的炭火,“兹兹”地冒着红焰,一簇簇地往上窜升………

那家该要着火了,她兴灾乐祸地想。

低声下气讨来的钱在医院里如流水般倾了去,来茴在家乡无处借钱了。她想到了家逸,想把这几天的心酸跟他吐个痛快,她还可以依靠他,跟他一起想办法,她决定不上大学了,求周董正式录用她,然后可以向他预支一笔钱。

她计划得好,心情放松了些,跟舅妈哭了一场后,背起布包踏上火车。

谢家逸这几天气疯了,当晚听同学说来茴找过他,第二天下午去了来茴的学校。宿舍门口遇到了接电话的向晴,他走过去问道:到底什么事在电话里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