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着：“你想听什么？”

太宰治很高兴：“什么都行，凉也想唱什么都可以。”

凉也看了他一眼，眼角弯弯，突然小声笑了起来：“有一首歌很适合现在的你。”

笑着笑着，他低低的给自己哼了段前奏。

“迷路的小猫~你的家在哪里？”

“问你的家在哪里，我不知道哦。”

“问你的名字是什么，也说不知道。”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只知道哭鼻子的小猫咪呀。”

“小狗警察也很为难，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凉也唱得很小声，几乎到了不凑近听的话，可能会听不清他的声音的地步，所以山洞里并没有循环播放这首歌。

而跟凉也靠得很近的太宰治，也将凉也的歌声听得一清二楚。

一边听，还一边用手指打着节拍，很是入迷的样子。

等凉也唱完一段停了下来，太宰治才睁开眼睛，感叹道：“听上去好像是首唱给小孩子听的歌嘛。”

凉也眯着眼睛，得意道：“对呀，儿歌，跟幼稚的你超级配。”

太宰治对这份“污蔑”表示并不在意，还很高兴的样子。

“凉也唱歌的时候看上去很认真，相当专业的样子，不像中也，只会吊着嗓子嗷嗷嗷。”（提前道歉，对不起，毕竟太宰治是中也黑嘛。）

说得好像你听过中也唱歌一样。凉也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专业吗？”凉也回忆了一下，“是有学过一些时候，因为妈妈是音乐——母后，母后在这方面很厉害，小时候也顺便教了我一些。”

凉也笑着，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小时候的情景在过去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妈、母后会弹琴，我就趴在她身边，一句一句跟着她学唱这首歌。”

“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呢，只有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才会吐词清晰，超有气势的噢！”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凉也，将凉也回忆着过去时高兴又变得落寞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猜得到凉也想到了什么——毕竟，先皇先后在凉也小时候就因为一场火灾离世了。

“先后是个温柔的人呢。”太宰治轻声道。

只有温柔的人才会教出温柔的小孩吧。

凉也心里一松，很喜欢听夸奖他的父母的话，高兴道：“对呀，母后特别温柔，喜欢音乐，喜欢诗集，喜欢鲜花和所有浪漫的东西，还特别会做甜点。”

他叽叽喳喳的描述着自己对母亲那些印象，数量不多，发生事故的时候他的年纪也不大，有很多的东西都在不经意之间失去了，所以还剩下的就显得弥足珍贵，值得每天都去回忆很多很多遍。

他们慢慢的往前走，浓郁的香味香味也渐渐因为习惯而显得没那么奇怪了。

太宰治似乎也恢复了正常，没有继续说他那些前往冥府之类不吉利的话。

太宰治的手还扶在凉也的肩上，指尖不住地打节拍，断断续续重复着之前凉也唱过的那一小段音调。

他应该是记得那几句简单的歌词的，但他并不唱，而是哼到高/潮部分时，突然放开一点嗓子，学着凉也的样子开始“喵喵喵喵”。

一边喵，还要一边举起双手表示高兴。

凉也只能站在他身后，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刚刚还说你恢复正常了，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凉也头疼得厉害：“唱就唱，你能不能别乱动！”

太宰治的眼睛亮晶晶：“喵喵喵喵~”

凉也：“那汪汪汪汪呢？”

“yue，讨厌狗。”太宰治吐舌头。

“哦，可是歌的名字叫小狗警察哦。”

“……”太宰治突然就不喵了，瘪嘴，有点嫌弃，“还以为叫迷路的小猫呢，竟然是以狗为主角的啊。”

突然就萎靡不振了，太宰治又软趴趴地挂在了凉也身上。

凉也：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了！你这个拖后腿精！

光是举着火把手臂就已经很累了，身上还要挂一个时不时变得幼稚的挂件，凉也甚至怀疑他们不是来寻找香味的真相，而来两个来郊游探险的小学生。

就差背个装满零食的小书包，手拉手一起交流昨天晚上看的漫画了。

越往山洞里面走温度就越高，凉也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本身就体寒，但太宰治早就在几分钟前把披风扯了下来，还拉开了领口，一副很热的样子。

伴随着温度的升高，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潮湿了。

而他们的不远处，隐约一片光亮将深层的黑暗驱散。

凉也皱眉：“这里该不会是什么火山口吧？”

太宰治摇头：“不会，历史上这附近没有过火山爆发的记载。”

“那是什么东西在发光，还这么热？”凉也低声询问。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提高了警惕。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光源。山洞已经走到了底端，光亮从山洞拐角的地方衍生出来，确实不像是火山岩浆的光亮，这片光是偏白色的柔光，更像是有谁在里面点了宫灯。

凉也让太宰治在后面等等，自己一个人先上前，扶着石壁小心凑到拐角上，探出半个头往里看——

“……水池？！”

凉也先是小心地朝水池的方向扔了块石头，“噗通”一声砸出水花，等了半响没有异样之后，他们才逐步往水池的方向挪动。

等来到水池边，他们发现，发光的并不是水，而是围在池边的夜光石。

这种夜光石极其珍贵，因为能在夜里发光，又数量稀少，只能在深层的矿脉中获得，就连皇室之中也没有过这样数量庞大到能点亮这片空间的夜光石。

水池边还开着一圈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柔柔弱弱的，看上去相当无害。

凉也回头：“你认识这种花吗？香味好像就是从它们身上——”

“太宰治？！”

太宰治已经一个人走到了水池边上。

他艰难地坐了下来，手伸进水池里，将平静的水面搅碎。

凉也瞳孔紧缩：“你在干什么！”

太宰治被凉也吓了一跳，茫然回头，捧起一团水：“是黄泉水啊凉也也，温温的，真舒服。”

火把掉在地上。

嘶。

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候突然犯病？！

凉也迅速冲上去，用袖子将太宰治的手擦干，观察了好一阵，确认他的手既没有被融化成一堆骨头，也没有满是脓肿，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犹豫着，凉也伸出手指，飞快地在水面沾了一下。

“是温泉啊。”

“不对，是黄泉水。”

“行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凉也看着周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圈花都拔掉埋进土里。

他基本上能够确定是这些花的花香让太宰治不太正常的，又怕拔掉之后会惹出其他麻烦。

凉也思索了一会，打算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

“太宰，我们得去出口那里，这里的味道太浓了，如果连我也中招，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变成傻子就没救了！”

太宰治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泡进来水里，整个身子都在往水池挪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听到凉也想要离开的发言，他立刻反驳：“不要！我们好不容易到达冥界，怎么能离开呢！”

“……”

疯了。

凉也撮着脸：“我们还没死啊，怎么会到冥界呢。”

他伸出胳膊，想让太宰治摸自己的脉搏。

然而太宰治在寻求死亡这方面是认真的。

眼前的可是黄泉啊！这可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仙境！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太宰治张开双臂，竟然一脸幸福的在凉也眼前朝后倒去——后面，就是那池他追求已久的黄泉水。

“太宰治？！”

巨大的水花从池子里扑撒出来。

凉也下意识拿手臂挡住脸，再放下手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完全沉入了水池里。

继续质问太宰治是不是疯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凉也朝水池伸手，晃荡着试图抓到太宰治都衣服，可水池里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又或是真的像太宰治所说的那样，这里就是黄泉，黄泉下的怪物已经将太宰治拖进来最深的地方。

“可恶！”凉也咬牙，飞快地将外袍脱下，只留轻薄的衣物，打算下水将太宰治捞上来。

但水下的怪物似乎没有这么好说话。

凉也只是将身子探到水面上，猝不及防的，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全身已经湿透，太宰治平日里有些弯曲的黑发此刻老老实实地贴在头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落，一滴一滴的，络绎不绝，连他的眼睫上，都挂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他深邃的眸子里充满迷茫，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凉也？”太宰治张了张嘴，喉咙里冒出一串气音。

凉也吓了一跳，“是我，你快上来，这水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你怎么能直接跳进去！”

太宰治没有说话，似乎仍在为什么东西所困惑。

凉也：“喂！你在做梦吗？该醒了。”

太宰治恍然大悟，眉眼舒展开：“对了，是做梦啊，原来如此。”

凉也：“？？”

凉也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太宰治湿漉漉的手便已经贴到了他的侧脸上。

水池似乎不深，太宰治稍微站直了身体，就能凑到岸边凉也的面前。

那双眼睛里，正清清楚楚倒映着凉也充满错愕的脸。

而之所以能观察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太宰治距离凉也足够近，近到凉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水汽。

太宰治歪着头，朝凉也的额头吹了口气，柔柔的，将凉也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让他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凉也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这双眼睛的。

清澈见底。

很好看，让人心动。

“你是故意的吗？”

凉也没听明白，结结巴巴：“什、什么故意？”

太宰治心想，把眼睛生得这么好看，应当是故意的吧。

不过反正是在做梦，那就无所谓了。

“凉也也，”他忽然喊道，指腹在凉也的眼角边摩擦，“你知道殉情吗？”

“什——”

四周寂静，夜光石散发出雾蒙蒙的白光，将周围所有东西都柔和了，梦幻得如同仙境。

唯一与仙境不沾边的，大概只有那捶打在耳边的心跳声。

太宰治抬高手臂，揽住凉也的脖子，将他一同带入水中。

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凉也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带进水里。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了，他甚至连呼吸都没准备好，差点呛了好几口水。

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太宰治。

——你要做什么？

他想问太宰治，可是一张嘴，面前出现的只有一串串气泡，以及肺部的疼痛。

也不知是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还是有别的原因存在，凉也竟然能从太宰治底眼底读出旖旎与惋惜。

他不懂太宰治在惋惜什么。

正当凉也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溺死在这里时，太宰治的手贴在了他的后脑上。

平日里苍白，现在却滚烫的脸迅速在眼前放大。

太宰治突然又带他浮到了水面上。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盯着不住咳嗽的凉也，缓缓道：“不行啊。”

凉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分泌出了泪水。

“太好看了。”

隐约间，凉也似乎听到了太宰治的呢喃。

“有点舍不得带你走……”

凉也茫然地被抓住手腕，整个人都被抵在了岸边，身前是垂着眸看他的太宰治。

太宰治的眼神朦胧极了，似乎被一层水雾遮挡。

凉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见太宰治薄唇微启：“这个梦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捧住凉也的脸，压低了身子。

湿润而柔软的触感贴合在了一起。

凉也意识到，太宰治吻住了他。

这是……梦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太宰治先，明明只是在卖股，突然就亲上了。

难道是被太宰治蛊了？

不行，太宰治有的，我们中也乱步敦芥川必须也安排上！！！

2("当文豪被迫宫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