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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隔着段距离看向那扇门，意识到这点后，牙齿禁不住地打颤。

他越想，越感到一种难解的恐惧和愤怒，最后受不了刺激，突然张嘴露出一口尖牙，发出高分贝的惊恐惨叫。

那声音在凌晨时分听起来尤其突兀和刺耳，过了没一会儿，甚至对面居民楼都亮起了几盏灯。

昼衡睡眠本来就浅，家里出了这么大动静，自然也被闹醒了。

昼衡从房间里出来时，林晚还杵在过道中央，一动不动，发出持续的高亢叫声，简直像只人形的尖叫鸡。

昼衡被吵得耳膜疼，他操纵着轮椅到达林晚身旁，伸手牵住了林晚的手。

倏地一下，林晚闭上了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但林晚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大门，脸色惨白，双目圆睁，眼里覆着一层薄薄的一层水色，胸膛一上一下起伏地喘着粗气，显然被刺激得不轻。

昼衡看着林晚的手，微凉的手指揉了揉他的掌心，希望他能尽快放松下来。

在外人眼中，昼家“大小姐”林晚的智力天生存在缺陷，是个傻子，可实际情况是，林晚并不傻，他只是神经纤弱，性格极度敏感，因此行事总显得有些疯癫。

昼衡听到林晚的喘息声小了点，才抬起头看向他，语气带着安抚，问：“怎么了？嗯？”

林晚扭头看向昼衡，嘴角还沾着些粉色的果酱，他一手指向门口，白着一张脸，声音虚弱道：“有人在外面。”

闻言，昼衡虽然觉得蹊跷，但什么都没说，他来到门口，推开门。

感应灯瞬间亮了起来，使得外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一条狭长的走道十分空荡，因为下午搬家公司的人顺便打扫过，所以没有多余的杂物，白色的地砖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昼衡出了门，操纵轮椅来到过道中央，看向一旁连接着的电梯间，同样没有人。

但他没有立即回屋，而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剥离出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劣质香水味。

昼衡再看向电梯上显示的数字，一座电梯停留在1楼，另一座停留在12楼。

确实有人来过。

大概是听到了林晚的叫声，又从旁边的安全通道离开了。

12楼共有两户，他跟林晚住1202，至于过道另一头的1201，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有半年没有租出去。

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人上12楼来，更别说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

因此，那个不知何种原因在门口做过短暂停留的人，才显得尤其诡异。

昼衡最后看了眼对面，暗沉的棕色铁门上积了一层灰，像是许久未曾打开过。

昼衡折回屋内，关上门。

林晚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昼衡一笑，道：“可能是有人半夜走错楼层，现在已经离开了……太晚了，先睡吧，明天会让标叔联系物业来处理。”

林晚看着昼衡沉静如水的面容，忽然就安心了。

不过下一秒，他又狠狠地皱起眉。

他讨厌这种因昼衡而起的安全感。

林晚一言不发，正要回房，昼衡却叫住了他。

“干嘛？”林晚偏过头看向昼衡。

轮椅滑到林晚旁边。

昼衡道：“在这里会不会住不惯？”

林晚毫不迟疑地点头。

地方小不说，还遇到了不少怪事，他才住进来第一晚而已，所以体感极差。

昼衡用手指支着下颌，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你回姑姑家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等我有能力换大房子，再把你接回身边。”

昼衡搬家，是不想处处受到齐夫人的监视，不然很难巩固自己的力量。

但林晚没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搬回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晚好歹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了昼衡的建议，他的心思不禁动摇起来。

林晚思索良久，问：“你什么时候换大房子？”

昼衡轻笑，语调温和，却透着坚定，道：“明年开春，等我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林晚定定地注视了一会儿昼衡，最终道：“好。”

昼衡好像很愉快似的，说：“那行，明天就搬回去吧，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

闻言，林晚敏感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垂眸看着地面，想了想，总算回过味来。

昼衡的意思似乎是想让他离开，这样就能空出一个房间。

要不然，为什么要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他把一部分物件留在这里，还能偶尔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林晚心中产生了怀疑，突然道：“今晚谁送我回来的？”

他这才想起晕倒前，见到过三个奇奇怪怪的年轻人，他们说跟萧起认识……

果不其然，昼衡道：“萧起送你回来的，怎么了吗？”

林晚眸色一沉，绷着一张小脸看着昼衡，改变主意，道：“我不走。”

昼衡静默片刻，笑意慢慢懒了下来，有些意兴阑珊地问：“为什么？”

林晚走到昼衡面前，弯下腰，在黑暗中面对面看着昼衡，低沉的嗓音笃定道：“你想让他搬进来住，所以把我赶出去。”

昼衡纠正他的说法：“没有赶你……”

林晚打断他，继续道：“我不会让你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昼衡轻抬了下眉梢，十分温柔，却又很直白地道：“林晚，你有什么毛病？”

林晚感受到昼衡的不快，真心地微笑了起来，露出牙齿尖利的边缘。

林晚将手中的长柄勺和果酱罐塞进昼衡手中，轻声道：“哥哥，晚安。”

同时，他在心中愉悦地想：没有人能跟我分享哥哥。

***

第二天物业来了，但是通过简单的调查和寻问，也没得出个结果，所以那晚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话说也是自那晚起，萧起开始主动要求随塔塔他们三人一起去天城家园外面蹲守。

塔塔故意装模作样，道：“为啥呀？师叔，你怎么又突然想加入我们了？我记得上次还有人说，这活儿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没有意义。”

萧起又冷又酷：“还不是不放心你们？”

塔塔偷笑。

萧起到底不放心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因为至今还没找出真凶，所以天城家园依旧显得不那么安全。

关键是昼衡还住在里面。

不过塔塔看破不说破，每天晚上都乐滋滋地邀上这位无所不能的师叔。

如此这般又过了一周左右，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底。

这天晚上天气凉爽。

青年刑警邵周宇值班，他带着同事小马一起，在天城家园外围开车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