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村无奈地笑了。被人说“年轻”,近来这还是第一次。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说当过宪兵的,就是他呀!你猜猜,就是众议院议员猪户弘文……”

“嘿!是吗?他是宪兵?”

“是呀!我忘记是少尉还是中尉了,借着权威张势欺人,是一个讨厌的家伙啊!听说巴结我父亲大肆捞取好处干尽了坏事!肯定是他吧?”

“嘿……”

竹村搔着脑袋。

“嘿!我只能说,要依靠你的想象了……”

“是孵!准是那样的!对了……看他如此担心,他对那位叫‘立花’的人很心虚吧,肯定……对了!你吧,还是调查那个人,也许问题还是出在猪户弘文的身上呢!”

话题很巧妙地转了一个方向。但是,竹村却仿佛觉得,佐知江的话音里隐含着侦破的线头。

“你丈夫——武田君是从什么时候与猪户议员认识的?又是如何开始交往的?”

“嘿!那些事,我就知道得不太清楚。总之,喜助出入我家,是猪户牵的线,所以他们的认识,至少是在喜助来我家之前。”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昭和23或24年(公元1948年或1949年),反正是朝鲜战争的两年前吧。如此说起来,趁着那次战乱,我们家和父亲的公司都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猪户好像也混得很好啊。他竟然没有成为战犯,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也许他正是那样的人,还可以大把大把地赚钱,还能挤进政界,当什么众议院议员啊,真让人不敢相信,是我们这个社会出了什么错吧。”

“那么,你丈夫在进你家之前,他在干什么?”

“不太清楚,当时好像在当经纪人还是什么吧。要说以前吧,你想想,当时还有‘黑市商人’这句话呢!你能不能考虑出比这再高雅一些的事情?”

这不仅仅只是揭丑,佐知江好像从心底里讨厌着自己的丈夫。由此可见,武田喜助会被其他女性所吸引,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对夫妇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能够维系,他们的共同目的也许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的体面吧。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丈夫出生在哪里?”

“喜助出生在户隐呀!”

“户隐……”

“是啊!是户隐村叫‘宝光社’的地方,娘家姓德冈。以前说的宿坊(参拜神佛者在寺院里的住所。),现在很多都在开旅馆。他是以宿坊家的次子的名义巴结上我父亲的。不过,很久以后我们作过调查,据说他其实是出生在那里的农民家里。”

“是户隐吗……”

竹村听到“户隐”这个地名时,心中暗暗感到震惊。

“是的。是户隐。所以啊,这次为了高尔夫球场的建设一事,即便猪户要求他去当地露露面,他好像也很不愿意……不知为何,喜助一直对去户隐很不感兴趣,自我和他认识以后,他从来就没有回过户隐啊!不过,虽说户隐是他出生的故乡,但现在娘家也许已经没人了吧。据说,户隐在战争结束的那年发生过一次大火,房子被烧,全家都下山了。他也许是因为有着那种不愉快的回忆,才不愿意回户隐去的吧。不过,最后他还是听从了猪户的话,从今年开春时起,便经常到户隐去,但最后弄了这样一个下场。”

“我对你的不幸深表同情。”

“不!没什么不幸吧!而且,他是在故乡户隐去世的,所以他也应该知足了。”

讲话太过份了。

竹村对佐知江的能言善辩,微微感到腻了。

但是,正因为她的善辩,才令竹村大有所获。

行村一回到本部,便向名古屋的石原家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笠井静颇有戒意的声音。竹村自报姓名,她好像颇感意外,脱口而出:“啊!是警部!”语气里充满着亲切的感觉。

不出竹村所料,石原的女儿平久子对笠并静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阿静为此事絮絮不休地述说着,不停地向竹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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