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副欢快的表情说道。

但是,阿泷坚持不让他回东京。这令立花左右为难。最后立花不顾阿泷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回去了。

不料,极其严酷的现实正在东京等待着立花。立花的征兵预备役已经被取消。有着子爵爵位的父亲与军部之间,好像正处在你死我活的相互倾轧之中。

“对不起。”

父亲露出一副立花从未见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道歉道。

在这一瞬间,立花在内心的深处感到一种恐怖。靠如此病弱的身体去战场,也许不用等到敌人的子弹打来就会死去。我不想死!

立花注视着父亲的脸。父亲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他的目光分明在怯弱地表示:“你可以逃呀!”

倘若儿子逃走,留下的人会遭遇何等惨境,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尽管如此,这样总比自己的血脉惨死战场要强得多。

“这场战争不会长久的!”

父亲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相反只是唐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立花的面前。

在立花的耳朵里,父亲仿佛是在对他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再坚持一段时间。立花逃走了。

在入伍的前一天,他乘坐早晨的汽车离开东京上野,傍晚到达长野。从长野时起,他没有乘坐公共汽车,而是徒步从善光寺背后的七曲沿着古道向户隐走去。路过山岭上的茶馆和大久保的茶馆时,他都没有停留,饿着肚子一个劲地赶着夜道。赶到天道家时,已经是深更半夜。

令人吃惊的是,阿泷伫立在门柱边等候着立花。桂次郎夫妇也马上起床,为他准备洗澡水。

“小姐一直念叨着,说少爷一定会回来的,你真的被她说回来了。”

夫妇两人喜欢得流出了眼泪不能自己。逃避兵役属于叛国行为,但这对他们来说,毫无任何意义。

“我们一定会保护你,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桂次郎夫妇甚至还这么说道,暗示他们已经有着相应的精神准备。

这天夜里,立花第一次拥抱了阿泷。更正确地说,应该是立花顺从了阿泷。

阿泷一副巫女的打扮来到设在储藏室里的暗室里。她往香炉里添加着枯草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立花问。

“是麻。”

阿泷只是简短地答道,便撒娇地将脸靠在立花的胸前。

浅蓝色的烟雾从香炉里徐徐升起。不久,立花感觉到体内不断地冲涌着一股高昂的情绪。恐怖、自卑、顾虑等全都消失在九屑云外,一种宽慰的情感支配着立花。他仿佛觉得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自己和阿泷两人,除此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令人感到欢畅和快意的时间转瞬即逝,不久立花便在神思恍惚中陷入在深沉的睡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