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魏子虚那幅漂亮外表,窥见了巨大的虚无。

骆合问心无愧,即便被流言中伤,即便被残忍处刑,他从来不曾迷失,不曾偏离正确的方向。世界自有荒诞之墙,他积极寻找反抗的方法。所以他并不惧怕死亡,他会得到永恒的安宁。

而魏子虚,他将会永远永远,都找不到归宿。

同办公室的副教授,五十多岁了,还在每年争取教授的职称。他身上没有太惊艳的地方,骆合对他唯一的印象是,他养了满满一窗台的君子兰。

君子兰们的叶子鲜绿宽厚,笔直地伸展着。花没有什么味道,但是美得很自然,很坦然。

他嫌弃君子兰妨碍他拉窗帘,副教授就笑着搬走,又笑着搬回来。他那么喜欢花。骆合被迫奔走,大起大落的时候,他用大把时间浇花除虫,和小黄花一起晒晒太阳。

他说,花不像人,花很坦率。

骆合现在为那些他曾经轻视的花感到惭愧。

他竟然自以为聪明,喜欢过那么狡猾的一种动物。

导线网络完成的一瞬间,高压放电。骆合感到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眼前一片花白。

这种灼烧感,或许有祁涵死时的十分之一痛吧。

他曾无数次想象祁涵死时的痛苦,以此来惩罚自己。等到他真正赴死时,才发现那些想象的无意义。祁涵其实没要求过他的忏悔,也没想过以自己的死亡来使他痛苦。

她在遗书中说,原来这样一件小事就可以断送一个人,原来看似坚不可摧的制度和理论全是虚假,她研究了很久哲学,明白眼前的困境辩证性的来看其实不值一提。她不是被网络暴力击垮,她只是找不到深刻的活着的理由。

骆合闭上眼睛。黑暗中,有鲜红的火焰在他肩上升起。

啊啊,原来如此,将祁涵烧得面目全非的并非真理之火,那只是地狱的业火罢了。

真正的真理之火,是更加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