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之前还羡慕他们家抢到了海景房,过几年肯定升值呢。”

“我就跟你说那片房子那么便宜不正常,肯定是之前出过事,不好往外盘了。还是踏踏实实盯着海淀区的新楼盘吧,是不是今年3月开盘?”

“3月底,我托熟人问一问,看能不能先预定着。”

房间外,小男孩跪在门缝边听着。

直到卧室熄了灯,一片漆黑中,小男孩轻轻合上了门。

黄昏,太阳从地平线落下去了,只剩下个半明半暗的光圈,昏沉沉得令人疲倦。要是配上鸟鸣或市场上收摊的嘈杂,是很有人情味儿的,像是某种归家的信号。

可是这里没有鸟鸣。几十米高的高压电网,照理说是挡不住飞鸟的,洋馆之外的环境也维持的很好,郁郁葱葱,修剪得当。可能禽兽的直觉要比人类敏锐,这被圈禁出的土地死亡之气强盛,再温馨的环境也掩盖不了。

光线又暗了一点,洋馆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光。除了风吹过树冠发出的簌簌声,一片寂静。

在这片不祥的寂静中,骆合一个人穿过树林。

草坪厚实,有些微露水,脚踩过去声音明显,不多会儿就被沾得湿湿答答,但是骆合注意不到,他的眼中耳中空旷一片,所有庞杂的想法挤在心间,像老旧收音机发出的噪音一样频繁且刺痒。

在失控的环境里呆久了,人好像也会退化,退化出一些动物的本性来。

骆合觉得,他就像躲藏在水沟里的某种动物,能嗅出暴风雨来之前的气味。

他很不安。

有一些不协调。有一些东西被遗漏或遮盖过去了。一些很致命的东西。

骆合感到不安的时候,就会一遍一遍梳理现状和未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