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书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人拿着几本书走出来,“二位能挪几步聊天吗?不然会打扰到骆教授的。”

“魏子虚?”流井看向他,表情狐疑:“你和骆合真是心大,这种时候还能悠闲看书。”

魏子虚礼貌地笑着:“骆教授经常熬夜,他说回房也睡不着,想再看一两个小时的书。至于别人过的悠不悠闲,恐怕和你没有关系吧。”魏子虚说完,轻轻合上门,转身走向楼梯。

流井视线紧盯着他后背,直至他转过廊柱,走过右侧走廊,关上房门为止。

从厨房带回来的红酒,背面标签写满整齐的德文。魏子虚不擅品酒,对红酒的品牌也没有研究,但午餐后尝过便觉得眼前一亮,这酒口感清冽,入腹温热,在睡前小酌几杯,是他以往生活中罕有的情调。魏子虚整理完床铺,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他顿时有些紧张,靠近门边,缓缓敞开一条缝隙。

“是你?”

门外,林山栀敲完门便退出两步开外,有些抱歉地对他笑了笑:“晚上打扰你确实很失礼,但是我...我可能,需要找人说说话...”

身处这样的环境,稳住心态比保护自身安全更难,也更重要。她有意效仿贝类把自己锁进密不透风的壳,可是独处时,不安和恐惧被无限放大,连同朱腴死前那天的情景,所有她们产生过的龃龉,在她面前盘旋不去,愈演愈烈。而她甚至没有时间哀悼,如果不能维持冷静,接下来的几天只会被人抓住漏洞,自身难保。所以她宁愿冒险来接触这个友善的青年,希望用一些普通的、甚至是无聊的对话,来冷却内心的焦灼,把注意力从往事转移开去。

然而,即便魏子虚是出于善意想帮助她,她还是不能充分信任他,挑了大厅里有人、骆合在书房看书,并且二楼也已经有人回房间的时间来找他。她虽然有些内疚自己找人帮忙还带着怀疑,但是青年并不比她无畏多少,此刻正缩在门后,犹疑不定地看着她。

同样风声鹤唳的表情和动作,倒让她稍稍宽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站在门外说,也可以。”

“额,”魏子虚还是打开了门,“你进来吧。不过,你不介意我开着门吧?”

这正合她心意,“开着吧。”

“你说过你是开裱画店的,能具体跟我讲讲吗?”等她坐到书桌前,魏子虚与她隔开一段距离,坐到她对面的床上,姿势放松,自然地开了个头。

卧室光线柔和,魏子虚穿着开衫和宽松的睡裤,短发过耳,蓬松松的,像是某种小动物柔软的体毛。他仅仅是坐在那里,整个人的存在感也收束得服服帖帖,与他共处一室的林山栀没有感到任何一点压迫和不适,尽管现在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太正常。

52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