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场搏斗,两个人死命地紧紧抱住对方,纠缠在一起,前后来回地摇晃扭打着。椅子倒了,桌上的一只空杯子被扫了下来,布罗茨基的眼镜也被踩碎了。一声声可怜又恐惧的哀鸣传入夜色之中,尽管此时赛拉斯已经杀红了眼,但他还是深恐屋外路过的行人会听到声音。于是,赛拉斯使尽力气做最后一击。他将布罗茨基压在桌上,然后扯下桌布的一角,往被害者脸上扑去,当对方再度发出尖叫时,就将桌布塞进对方的嘴巴里。双方僵持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两人几乎都没有移动,仿佛是某个悲剧画面似的。直到被害人连最后一丝微弱的抖动也消逝了之后,赛拉斯才松开手,让垮下来的尸体轻轻滑到地板上。

结束了。不论好或坏,人已经杀死了。赛拉斯站起束,气喘吁吁地边擦着脸上的汗边看时钟。差一分钟七点,整件事只用三分多钟就完成了。在他的谋划中,运货的火车将会在七点二十分经过附近.而这里距离铁轨只有三百码远。不过,还是得把握时间才行。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了,唯有想到布罗茨基的叫声可能会被听到时,心情才会有些波动。要是没有人听见叫声的话,一切就太完美了。

他弯下腰,轻轻地将死者口中的桌布取出来.接着仔细地搜索死者的口袋。赛拉斯很快就找到他要的东西。而且,当他捏着纸袋,碰触到里面那些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小硬物时原来那股轻微的悔意马上就被这阵暗喜淹没了。

接着,他例行公事般利落地展开善后工作,同时不忘注意时间。桌布上留下几滴较大的血滴,死者头部所在的地毯上也有一小处血迹。赛拉斯从厨房里取来一些水,一把指甲刷和一块干布,然后将桌布上的血迹刷洗干净,同时也没忘记处理桌布下可能沾到的部分。此外,地毯上的斑点也弄干净了,他将打湿的部分擦干,然后在死者的头部下面垫了一张纸,以免地毯再次被弄脏。接着,他把桌布弄平,椅子扶正,再将破碎的眼镜放在桌上,并拾起那支在打斗中被踩熄的香烟,把它扔到壁炉里。赛拉斯将地上的玻璃片扫进簸箕,部分碎片来自玻璃杯,其他则是碎裂的眼镜片。他将所有的玻璃片移到一张纸上,仔细地检查,将认得出是镜片的大块驶璃挑出来,把它和一撮玻璃碎片一同放在另一张纸上,再将其余的玻璃片放回簸箕。然后,赛拉斯匆忙套上靴子,将玻漓碎片倒在屋后的垃圾堆中。

接着就是处理尸体了。赛拉斯匆忙地从绳索盒里剪下一段绳索一一他是个有条不紊的人,不像别人总是用那些零零星星的绳子一一先把死者的手提袋和雨伞绑好。再把东西放在肩上。然后,他把装有碎破璃的纸张折好,连同眼镜一起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最后再把尸体扛在肩上。布罗茨基个于瘦小,体重不超过九英石(英制重量单位,一英石相当于十四磅或六点三五千克),体格高大健壮的赛拉斯将他扛起来不成问题。

此时天色相当昏暗,赛拉斯从后门望向那片由屋后延伸到铁轨的荒地。他顶多只能看见二十码远。他仔细地倾听,确定四周没有声音之后,很快地带上身后的栅栏门,迅速而谨慎地走在高低不平的草地上。这段路程并未如预期般安静无声,因为虽然地表有一层荒芜的草皮,但下面却是一层厚厚的碎石子,这让他的脚步声无法消音;此外,随之摆动的手提袋和雨伞也发出恼人的噪声。这些不便对赛拉斯所造成的妨碍,远超过肩上那具沉重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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