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有14年了。”

我们彼此久久地沉默。我无从知道,也不能问他的话中之话是什么。他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才说出这么一点儿来。

我终于说:“对我讲吧,瑟尔瑞姆。叫我的名字吧。”我知道他会讲了:默契已经达成,或者用行家的话说,语言已经相通,当然目前他还不知道如何主动消除障碍。如果我是倾听者,我就能听见他在思维。

“不行,”他说,“肯定不行,现在还不行……”

然而,无论他感到多么惊骇、敬畏、恐惧,都不能长久地抑制他那如饥似渴、不可满足的求知欲。他再次关灯后,他在我心灵深处结结巴巴地说----“金瑞----”即使说心灵语言,他也说不准“?”。

我立刻回答。他在黑暗中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恐惧声,其中带有一分满意。“够了,够了。”他高声说。不一会儿,我们各自安眠了。

他学得很艰难,并非因为他缺乏天赋,或者说老是开不了窍,而是因为通灵术深深地搅动着他的心灵,他又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迅速学会了建立障碍,但我不敢肯定他是否觉得能指望这些障碍。许多世纪以前,当第一批通灵术导师从洛克纳星球返回,向我们传授“最后的技艺”的时候,也许我们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感受。也许一个格辛人具有独一无二的完整性,觉得心灵传输语言破坏了完整性,践踏了统一性,因而令他难以容忍。也许这是埃斯文自己的禀性使然,直率与矜持并存,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来自更深遂的沉默。我听见我的声音变成一个死人的声音,他的兄长的声音在对他说话。在他和他的兄长之间,除了爱与死亡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隐秘,但我知道,每当我向他传输心灵语言时,他内心就显示出一丝畏缩,仿佛我触及到了一个伤口似的。所以,我们之间建立起来的心灵交融固然是一种默契,但这种默契晦暗朦胧,既不能显示黑暗的程度,也透不进更多的光亮(正如我所预料的)。

日复一日,我们在冰原上向东爬行。我们到达旅途中点的时间预定是第35天,即4月21日,然而到了这一天,我们却远远没有达到旅程的一半。雪橇里程计倒显示我们已经走了400英里,但估计其中仅有四分之三行程是在真正前进,因此我们只能大概估计还剩下多少路程。我们艰难地攀登大冰川时,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与给养。前面还有数百英里要走,我很忧虑,可埃斯文却胸有成竹。“雪橇轻些了,”他说,“愈往前走,雪橇就会愈轻巧。必要时我们就可以减少粮食配额,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在敞开肚子吃。”

我觉得他在讽刺,我早知道就好了。

第40天以及随后的两天里,一场暴风雪肆虐,我们被困在雪地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埃斯文仿佛醉如烂泥,躺在帐篷里蒙头大睡,没有吃什么,只是在进餐时间喝点粥或糖水。可是他一定要我吃,尽管只有一半配额。“你体验过忍饥挨饿。”他说。

我感到委屈。“你曾经身为领主,又有多少体验?----”

“金瑞,我们修炼忍耐饥饿直到炉火纯青。我小时候在老家就接受饥饿训练,后来在洛瑟尔隐居村又拜汉达拉人为师,修炼耐饿。当然,来到艾尔亨朗后,我就荒废了这门功夫,但在米西洛瑞我又开始捡起来……朋友,请听我的吩咐吧,我心中有数。”

/

scripttype='text/javascript'src='/js/page-'/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