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上,我借口想要多些了解这个地方,请托马斯领我把主屋和地窖通通看过一遍,结果无功而返。每个地方都井然有序,也都维修过。大把大把的钱花在屋子的建造和家具配置上,所以屋子里多的是便利的设备。除了夜晚一定会按自然规律再次到来之外,对于租下这个地方,我实在没有理由后悔。夜晚必然会接二连三的到来……我们离警察局却远得很呢!

午后,一批前来接班的新佣人从卡诺瓦镇搭了计程车来。司机朝他们打了个到佣人人口处的手势后,就驱车绕到屋前,我正在等着他。

“两个美金。”他在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没有全额收费,因为像这样整个夏天都载送他们上山,理当特价优待。他们走下火车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又是一批到阳光居室的厨娘、女佣。’没错,六年来的任何一个夏天,来的每一批新佣人都待不上一个月。我猜想,他们忍受不了乡下和寂寞吧。”

但是有了这批佣人围在身边,我的勇气大增。时近黄昏,葛屈德捎信来说:她和哈尔斯会在当天晚上大约十一点,从瑞斯菲尔德搭车抵达“阳光居室”。至此,情况渐见好转。所以,当我最聪明的宠猫布拉在屋子附近的堤岸上找到早生的薄茶草,陷入如痴如醉的状况而在其间打滚时,我打定主意,要让一切回复自然。

当我正在换穿晚宴服的时候,丽蒂来敲门了。她几乎变了个样,私底下我认为她还在为打破镜子要倒霉七年的迷信而担忧不已。她手中拿着东西走进房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梳妆台上。

“我在放亚麻布的篮子里找到了这个,一定是哈尔斯先生的东西。可是,东西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真是令人费解。”

那是颗式样独特的袖扣。我仔细地看了半天,才问丽蒂:“它本来在什么地方?在篮子底上吗?”

“就在最上层的亚麻布上。一路上它都没有掉出来,还真幸运呢!”

丽蒂走后,我再谨慎地端详这颗落单了的袖扣。我从来没见过它,也很确定它不是哈尔斯的东西。它出自意大利手工,珍珠底面上镶满了小颗的珍珠,还是拿马毛当的串绳。中间则有块形状奇特但实际价值不高的小红宝石。我对它的兴趣在于,丽蒂是在横挡在东厢房楼梯的亚麻布篮子上头找到它的。

当天下午,阿姆斯特朗家的管家要来接任瑞尔斯坦太太的职务。我非常高兴地留下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有着不时眨动的黑色大眼和宽大的下颚,看起来似乎能抵得上十二个丽蒂。她叫做安妮。当天晚,我吃了一顿三天以来最像样的丰盛晚餐。

第三章螺旋楼梯旁的倒卧者

我在早餐室里用晚餐。不知怎么搞的,太过宽敞的餐室让人情绪低落。托马斯一整天的愉快心情随着太阳西沉而一落千丈,他习惯性地看向桌面烛光照不到的房间角落。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不是很高兴。

晚餐后,我到起居室去了。在孩子们可能抵达之前,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我就拿出毛线纺织。到“阳光居室”来,我带了二十四双各式尺码的拖鞋底(我习惯在圣诞节时,把织好的拖鞋送给妇女老人之家)。此刻,在理顺毛线的同时,我下定了决心不去想前一夜的事。可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总在不由自主地去想起它。半个小时后,竟发现自己在莎莉的淡紫色拖鞋上织了一排蓝色海扇贝图案。我连忙把它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