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非但没感到放松,反而备觉惊恐。因为我立刻意识到厨房里还有别人在,就在面包炉附近----至少我瞥见那个角落有一道光芒。在恐慌中,我忙把我的油灯吹熄。我不敢动,事实上,另一个人(或一些人)也立刻把灯熄了,不过那也于事无补,厨房里皎洁的月光,依然在我眼前的地板上照出了一些令人困惑的黑影。

我僵立在那儿,既不敢后退,也不敢前进。我听见一个结巴的声响,觉得其中好像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由炉子旁一团模糊的阴影中,有个矮胖黝黑的身躯移开了,溜向微微打开的外门,潜到室外,又把门关上。

我仍站在厨房和餐厅间的门槛上,炉子旁还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没有移动。模糊,而且----怎么说呢?----发出了呻吟声。那像是一种压抑的哭泣声,惊恐的啜泣。

能够使一个害怕的人增加勇气的,莫过于另一个人的害怕了。但驱使我走向那个黑影的并不是恐惧,倒不如说,一种如同我有幻觉时所感到的沉醉,迫着我前进。厨房里有一股味道,很像昨晚在图书室内将我熏倒的烟气,也许并不是同样的物质,但对我过度兴奋的感官却有相同的效果。我闻到一股苦辣味儿,像厨子用来增加酒香的紫云英液、明矾或酒石。或者一如后来我所获悉的,那时他们正在酿制啤酒(在半岛北部地区,这可是一件大事),所用的材料和我祖国的差不多,石南、桃舍娘和野生迷迭香。这些香料不只刺激着我的鼻孔,更刺激我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