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鞠个躬。而他又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在他刚才放眼镜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威士忌酒瓶和红色的玻璃酒杯。这男子拿过酒杯,苦着脸,将残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他又打个哈欠,挠挠头发,他鼻子下方和下领处的胡须稀稀拉拉,很显眼。

“哎呀,昨天晚上,我从那里回到这里后,想再喝一点。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躺在这个椅子上……哎呀,头疼。”说着,这个男子又开始往杯中倒酒。他说话的语调和架势都很怪,手直抖。

“你是----”我问道,“你是首藤伊佐夫吗?”首藤伊佐夫是玄儿的表兄弟,是个自称为艺术家的酒徒。我觉得这个男子就是伊佐夫。

“是的。我就是伊佐夫。是玄儿告诉你的?”

“是的,他稍微说了一点。你昨晚和野口先生在北馆喝酒吧?”

“是的,是的。那老先生真能喝。我每次陪他,都落得这么个下场。真受不了。”

看着他歪着脖子感慨的样子,我不禁想----不知美鸟和美鱼会把他比喻成什么动物。是浣熊,还是狗獾呢?抑或是----树獭。我觉得自己的联想太缺乏诗意。

“你也是,怎么说呢,也是个好事的学生?----你不要傻站在那里,到这边来。”

他招招手,我便走到房间中央。首藤伊佐夫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你来一点?”

我摇摇头,坐在昨晚玄儿所坐的皮安乐椅上。

“那是素描本?中也先生,你是画家?”

“绘画不是我的专业,我喜欢素描建筑。”

“这么说,你是建筑系的学生----但你还是个好事的人。为了看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宅子,竟然特地跑到熊本来,跑到这么个深山老林中来。”

我点点头,随即补上一句:“但是,我觉得这个宅子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树獭----首藤伊佐夫微微耸耸肩,又将酒杯送到嘴边。

“对,你说得不错。这里也的确有意思。我也这么认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缠着父亲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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