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母亲带我坐出租车去汉普斯德公园,我们坐在山丘上,看着远方希思罗机场的飞机起降。我吃着一卷从冰淇淋摊买来的红色冰淇淋。母亲说她已经打电话给葛太太,说我明年才参加a级数学鉴定考试。我一听立即把冰淇淋扔掉,尖声哭叫起来,我的胸口疼得我喘不过气来。一个男的过来问我要不要紧,母亲说:”你说呢?”那人就走开了。

我哭叫累了,母亲又带我坐出租车回公寓。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叫席先生去图书馆帮我借回几本有关科学与数学的书,其中有《数学益智问答一百题》、《宇宙的起源》和《核能》。但这都是给儿童看的书,不很适合我,所以我不看。席先生说:”总算知道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自从在汉普斯德公园把红色冰淇淋扔掉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于是母亲做了一张有许多星星的表格,像我小时候那样。她又用满满一个量杯的奶昔粉和草莓香料做了草莓奶昔,说喝两百cc我就可以得到一个铜星,喝四百cc我就可以得到一个银星,喝六百cc就可以得到一个金星。

当母亲和席先生吵架的时候,我便拿厨房的小收音机坐在客房内,把频率调在两个电台之间,这样我便只能听到一些杂音,然后我把音量开到最大,把收音机放在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令我脑袋发疼,这样我就不会再有其它疼痛的感觉---好比胸痛---既听不到母亲和席先生的争执声,也无法想到不能参加a级数学鉴定考试的事,或伦敦西北二区5ng查特路四百五十一号c座没有花园,以及看不到星星的事实。

到了星期一,夜色正浓,席先生来到我房间,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他喝了不少啤酒,因为他的味道和父亲与罗利一起喝酒后的味道一样,他说:”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你从来都不会替别人想一想,是吗?你现在得意了吧,是吗?”

母亲也进来了,一把将他拉出去,口中说:”克里斯多弗,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第二天早上,等席先生上班以后,母亲将她的衣服装进两只大箱子,叫我下楼带着托比上车。她把箱子放进行李厢内,我们便开车走了。但那是席先生的车,所以我问她:”你要偷这辆车吗?”

她说:”我只是借用。”

我说:”我们要去哪里?”

她说:”回家。”

我说:”你是指史云登吗?”

她说:”是的。”

我说:”父亲会在那里吗?”

她说:”求求你,克里斯多弗,别再给我难题了,好吗?”

我说:”我不要和父亲住在一起。”

她说:”暂时……暂时……不会有事的,克里斯多弗,好吗?不会有事。”

我说:”我们要回史云登让我参加我的数学a级鉴定考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