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假期

库奥尼

马来西亚

我一直紧闭眼睛,完全没看表。火车规律的进站后又离站,像音乐或打鼓的节奏,又像在数数,说着:”左、右、左、右、左、右……”这是雪伦教我镇定的方法。我自己则在脑子里说:”火车来了,火车停了,火车走了,平静了。火车来了,火车停了,火车走了……”仿佛脑子里只有火车。我通常不会想象不曾发生的事,因为那是谎言,它会让我产生恐惧。但它仍然比眼睁睁看着火车来来去去更好,因为看着它会令我更加恐惧。

我没张开眼睛,也没看表。那种感觉就像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伸手不见五指,好像半夜里醒来,你惟一听到的声音只有脑子里的声音。这样也好,因为它使这个小站仿佛不存在,远离我的脑子,我在床上,安全无虞。

一段时间以后,火车来往之间的间歇声渐渐拉长,我听出火车未进站前候车的旅客渐渐稀少了,这才睁开眼睛,看看表,上面指着晚间八点零七分,我在长凳上坐了将近五个小时,但感觉上没那么久,只是我的小腹胀痛,而且我又饿又渴。

这时我发现托比不见了,不在我的口袋里。我可不希望它迷路,因为我们不在父亲或母亲的屋子里,这个小站也没有人能喂它吃东西,它一定会饿死,要不就是被火车碾毙。

我抬头上望,这才看见头上有个长长的黑盒子,那是个指示灯,上面说:

底下一行跑马灯卷过去消失了,出现另一行字,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