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克里斯多弗,告诉我你母亲的长相。”我就可以倒带到许多不同的场景,说出她在这些场景中的模样。

举个例来说,我可以倒带到一九九二年七月四日,我九岁那一年,那一天是星期六,我们在康瓦尔度假,那天下午我们在一个叫波裴洛的地方的海滩上,母亲穿着一条斜纹粗棉布做的蓝色短裤,和一件浅蓝色的比基尼上身,她在抽一种叫consulate的香烟,薄荷味的。她没有游泳,她躺在一条红、紫相间的浴巾上做日光浴,一面在阅读乔杰特·黑尔所着的《假面舞会》。做完日光浴后她才下水游泳,还说:”天啊,水好冰。”又叫我也要下水游泳,但我不喜欢游泳,因为我不喜欢脱掉衣服。她说我只要卷起裤管在水里走一走就行了,所以我就这样做了。我站在水中,母亲说:”你看,这不是很舒服吗?”说完,她便往后一倒,消失在水中。我以为她被鲨鱼吃掉了,便大声尖叫起来,她又从水中站起来,走到我站立的地方,举起右手,五指张开成扇状,说:”来,克里斯多弗,碰碰我的手,来啊,不要叫了,碰碰我的手。听我说,克里斯多弗,来碰碰我的手。”过了一会我停止尖叫,举起我的左手,五指张开成扇状,我们的手指和拇指互相接触。母亲说:”没事,克里斯多弗,没事,康瓦尔这个地方没有鲨鱼。”我这才放心。

不过四岁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因为在那以前我记事情的方法有误,所以没有精确地纪录下来。

对于不认识的人,我也是用这种方法来记忆。我会看他们穿的衣服,或者他们有没有拿拐杖,有没有留奇怪的发型,有没有戴某一种眼镜,或者有没有特别的挥手方式,然后我会搜寻我的记忆,看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他们。

当我遇到困难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我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