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这样，所以毫无疑问的，卡蜜拉认为这一定是因为有大祭司在她身边的原因。

有他在的话，她就会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

原本是这样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和索鲁卡说的那些事，晚上入睡后，她又做了一样的梦。

具体的内容模糊不清，她甚至不能理解梦里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等她满身冷汗地醒过来时，意识却一片空白。

她的印象里只有光，令人窒息的光。

明明不记得内容，但那种窒息的，悲伤的感觉却被带到了梦外。

“卡蜜拉，又做噩梦了吗？”身边的人睁开眼睛，外面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透了进来，在漆黑的房间中，就连彼此的神色，一切都变得有些暧昧不清起来。

这不是卡蜜拉第一次情绪崩溃，但她这次忍住了。

已经有过一次先例了，她不想再做那个做了噩梦就要哭鼻子的，没长大的小女孩了，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醒来就忘了，不是吗？

于是面对大祭司关切的神色，卡蜜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道：“已经没事了。”

然而大祭司却坐起身，温暖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额头。

“冷汗，”他轻声道，“卡蜜拉，到底是什么在一直困扰你？”

“我……”

“每次看见你这样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解决你的困扰？”

他的声音很轻，对卡蜜拉而言却像是神明在对他最重视的信徒毫无保留地展现着他的仁慈，甚至差点就下意识地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

“大祭司……我……我不知道……”少女嗓音沙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的人生荒唐得就像一场梦，有时候她甚至怀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其实根本不属于自己，就连卡蜜拉这个名字，也都是在献祭给基里艾洛德人的时候，她才配拥有的——在这之前病弱的王女甚至没有资格拥有名字，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

或许她曾经有，那个怀着她的母亲或许曾期待过她的降临，为她准备好了名字。

可是她不知道。

这些事情，她要怎么说呢？大祭司一定会觉得她多想了吧？

“嘘……那就闭上眼睛。”他的手指从少女的额头轻轻划到她的眼角，“卡蜜拉，闭上眼睛。”

大祭司的声音总是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尤其是在卡蜜拉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要有他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她就能永远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他呢？

于是少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大祭司的手覆盖上了她的眼睛，至此她的眼前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

嘴唇上似乎传来了另一个陌生的触感，温暖的，柔软的，带着她熟悉，却在此时显得有些陌生的味道。

那是亲吻，但在这亲密至极的吻中，卡蜜拉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种味道。

虔诚。

为什么会这样呢？

直到那个持续了许久，却又像是一触即离的吻离开，大祭司才拿开放在她眼睛上的手。

少女纤长的睫毛扫到他的掌心，引起他不着痕迹的一阵轻颤。

终究还是他先越过了那条线，以这样几乎有点趁人之危的姿态。

他知道卡蜜拉到底在困扰什么，但他不会告诉她，这些只有她自己去发现才有可以，他没有办法帮她。

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拉她一把罢了。

可这些卡蜜拉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答案都可以从大祭司这里得知，这些天困扰她的一切。

为什么露露耶之外还有人类的文明？那些来自地球各地的资源被源源不断地运往露露耶时，真的没有开采队发现过哪怕一星半点地其他文明痕迹吗？被困在露露耶城墙中的人们，到底是因为外面肆意横行的怪兽而感到害怕，认为只有露露耶是安全的，还是说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露露耶呢？

还有那些圣殿骑士们，是不是真的和影一样能变成巨人，他们也是来自外星球吗？

或许被外星来客强行催生的不仅是文明的进程和科技，还有人类无尽的欲/望也说不定。

卡蜜拉觉得自己脑子很乱，所有的疑惑都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思绪纠缠间，她下意识地看向大祭司。

那双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看着她。

卡蜜拉眨了眨眼睛，问道：“您为什么要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