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了古一法师。

如曾经所见的电影一样，古一瘦弱却极高，披着姜黄色的法袍站在不远处，她的眼睛如此睿智、浩瀚，用整个宇宙镶嵌在脸上也不过如此。

“你把他带来了。”

古一说。

“是的，”凯罗尔说：“即便没有我，他也会来。”

活了700岁的至尊法师露出平静而神秘的微笑，声音空灵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无需自我否定，你已经起到作用。”

凯罗尔知道在这位法师面前没有秘密可言，她的一切已被对方看穿，无处遁形；她听见古一回答自己内心的疑惑：

“你比自己想象的重要，你不在故事里，但你是节点，把一个故事和另一个联结；你又不那么重要，就像斯特兰奇，你知道，他也不那么重要。”

‘你不重要’，最终改变结局的人不是你。

古一对斯特兰奇的话、电影的台词被唤起，凯罗尔一瞬间明白古一法师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起到了作用，将不同的故事联结，但结局不是她能改变的，她并非关键之人。

“那么，有所改变吗？您...”

未来有所改变吗？在故事被联结之后？

还有古一，她不愿意对方依旧死去。

至尊法师脸上的神情变得缥缈，但她仍微笑着回答：

“在你到来之前，我并未发现改变，可现在我不很确定...你并非说书人，却改变了书中人，我很庆幸你的天性如此善良。

若你愿意，你可以同斯特兰奇一起留下来。”

这句几乎等同邀请的话令凯罗尔出离震惊。

古一法师问，自己是否愿意留在卡玛泰姬学习？

她跌落在大厅中间，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古一法师正在和蓬头垢面的斯特兰奇辩论，旁边立着皮肤黝黑的莫度，她听见斯特兰奇不屑于魔法或其他神秘力量，对面的古一法师说：

“斯特兰奇医生，你是一个通过钥匙孔窥视世界的人，你这一生，都在试图扩大那个钥匙孔。想看到更多，知道更多，而如今听闻这钥匙孔可以扩大，是以你无法想象的方式。”

她站在斯特兰奇身后，古一法师突然看了她一眼：

“...现在，给你一个穿过钥匙孔的机会，你愿意接受吗？”

画面如冰面冻结、玻璃凝固。

这世界远比你想得更宏大、更精彩，给你一个发现自己、发现世界、找寻意义的机会，你愿意接受吗，凯罗尔？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被人需要，需要别人，被人成就，成就他人。

玻璃镜像一片片破碎，视野回到现实，对面的至尊法师依旧笑容不变、云淡风轻，容颜若九重天外的神魔，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谢谢，但是，不。”

凯罗尔听到自己声音低微，却越来越坚定：

“感谢您的厚爱，您不会比我更了解，我是如此胸无大志的平凡人，平生所求仅仅是一方小小世界。我并非不渴望离开钥匙孔，但钥匙孔里的天地是锚，是浮木，是我在大海上的孤舟；

法师，我愿继续看外面的世界，能看到就已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