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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日暖_第238章(1 / 2)

作品:《春深日暖

挑媳妇的不是两个俱是一样,却不似徐大夫人那样对待,徐二太太为着这个更疼女儿,爱姐儿身子弱,隔几日再才来老太太请一回安,整个徐家,便只有她能同老太太撒娇作痴,还能开口讨要东西。

爱姐儿生得也好,灵灵秀秀的小姑娘,穿了大红织金的通袖袄儿,这个天便已经使起手炉子来,里头添的碳是红螺碳,比银丝的还更好一等,半点烟都不起,怕呛着她。

蓉姐儿眼睛一扫,就知道她有多爱宠爱,徐家除开她自家,便是宋氏身上家常也不见她能穿织金的衣裳出来。

连徐二太太为着不越过大房去,也不穿用,难道库里没有,上头再严,下边官员送上来的孝敬也不会少了,只不好穿出去落人的眼,偏给女儿裁了衣裳出来,打着老太太疼爱孙女的旗号,老太太都不挑不是,徐大夫人更没话好说。

一院子里住着,若说真有甚个深仇大恨,再不能够的,徐大老爷在南,徐二老爷在北,两个且要帮扶,家里女人过日子磕磕碰碰,也不过吃一穿二眼观三,哪个好了,哪个差着,彼此磕一回牙打几句嘴仗。

蓉姐儿的连横便落在爱姐儿身上,家里数着指头点过来也有几个庶女,可她是甚样人,连老太太都爱的,徐二夫人再不许女儿同房里养的庶女一处,她那院儿里只一个庶女,叫调理的规规矩矩,连气都不敢多呵一口,除开日日去看看爱姐儿,再不敢同她一处玩乐。

爱姐儿一来,听见蓉姐儿引着祖母说说笑笑,先还蹙了眉毛不乐,等自家坐下来听住了,挨着蓉姐儿靠了过去:“那后头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蓉姐儿脑袋一摇,笑眯眯的刮了她一记鼻子,爱姐儿只是娇,叫她刮这一下挽了她的胳膊缠她:“嫂子同我说罢。”

“祖母要睏午觉呢,咱们明儿再说。”她这一说,徐老太太便笑:“你拿你嫂子当场上说书的女先儿了,赶紧着,你身子也不好,回去歇了罢。”

爱姐儿当面应了,才出院子就扯住蓉姐儿不叫她走:“嫂子,往我屋里来。”这便一路打开了二房的门,她的屋子不大,却是样样精致,门帘子大屏风,她在屋子里的时候不熏香,出了门边再大开了窗户点香,只隐隐留个味儿。

两个坐在罗汉床上,丫头给了芝麻玫瑰果仁儿茶上来,爱姐儿托了茶盅尝一口,把玫瑰条嚼了吐出来,见蓉姐儿托了盅儿动口道:“嫂子要吃甚样茶?看我这儿备不备得。”

“我只喝清茶的,拿清茶搭了点心吃,那才有滋味儿。”泺水吃惯了清茶梗儿叶儿,再往里头加果仁还不如喝甜汤,爱姐儿吩咐丫头去沏来,又摆出四色点心,追着问她:“那后头呢?”

蓉姐儿给她说了个行船上的故事,说的是水贼上船偷东西,一半是她听来的,一半儿是她编的,看过几卷水浒,这些个事张口就来:“那东西叫丁钩子,做得跟咱们夏日里用的宝帘钩子一般,拿这个甩了勾住船,爬上去偷了东西,再顺着绳子下来。”

爱姐儿自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鸡鸣寺,连栖霞山都不曾上过,更不必说坐船了,她听得入神,又叹一口气:“我还不曾坐过大船呢,连园子里舫儿,娘都不轻易叫我坐的。”

靠着水湿气重,怕她着了寒,一咳嗽便要大半个月才好,好容易养回来的肉便又削下去,撑不起大衣裳,看着瘦得可怜。

“坐船也没趣味儿,我娘还骂我是四条腿的青蛙,半刻都闲不住,一坐船便日日呆在屋里,又窄又闷,白茫茫一片全是水,人也晕头昏脑,再不好玩。”蓉姐儿这脾气对了爱姐儿的喜好,听说她去过那许多地方,吐了舌头叹:“嫂子还上过栖霞山?我要也能去就好了。”

在她眼里,出了金陵城去栖霞山便是顶顶远的地方,便是寺里的素面浇头,都问了三四回,到大丫头催她午歇,这才肯放了蓉姐儿去:“嫂嫂,你可得常来瞧我。”

罗氏才是她的亲嫂嫂,却已经二十开外了,进门的时候她还养在老太太那儿,如今回来了,罗氏也只拿她当小娃娃看,哪里似蓉姐儿这样,同她一处玩耍。

“我下回来,教你打双陆,我在学里时,便跟同窗一道玩的。”蓉姐儿许了她,回去便送了一个莲花蝙蝠纹的大荷包来,里头有一对瓷猫儿,活灵活现,爱姐儿叫摆在床桌上,这才阖眼睡了。

徐大夫人知道蓉姐儿往二房走动起来,心里更笃定她是个憨面刁,看着娇滴滴半点事儿都不懂,却有哪样不明白,这倒巴结起了二房来!

徐大夫人再没把蓉姐儿“请”过来,她倒不是真个受那几句嘲讽便把主意丢过一边,宋氏还待劝她,便见婆母捶了几记桌板,手上勒了镯子印:“不怕她不来求我!”

要求的事可不在后头,徐礼要下场,还得谋外放,一样样俱得求到大房门前来,礼哥儿媳妇此时铁齿,过后也得后悔,看着是争了眼前利,还是个眼孔小的,不曾往远了看。

宋氏心里叹一回,又点了指头算日子,明春徐仁便要回来了,结了亲头三年少有见面的时候,少年夫妻再有情份也薄了,他在外头看着花花世界,她在家里,看的是后宅风云。

丈夫要回来了,她头一样想的,不是他胖了瘦了,做的衣裳还能不能穿,却是这一年里,他身边可添了人,上一回回来,还是押了年礼送回来,夫妻两个聚不得几日,徐仁又往徐大老爷身边去了,一年隔一年的淡,再往后,只怕真的就淡如水了。

将心比心,婆母也曾这样拿捏她,她顶了三个月大的肚皮送徐仁出去的,还给他身边安排了个丫头,可哪里知道,他才出门二十来日,她肚里这个娃儿竟掉了。

又是请医又是问药,足足做了双月子,才算把气血养回来,早知道养不住,倒不如不要,跟了丈夫往任上去,再怎么也比如今强。

宋氏一日比一日后悔,且喜的是跟了去的是自家丫头,没弄出个庶子庶女来,她还待想着这回,求了婆母跟着丈夫往任上去,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