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得了,”达莎喜笑颜开地说,“请你相信,如果你生孩子的话,我还可以照料你的孩子。你怎么着也不会放弃你的工作吧,而我反正在家闲着没事。你可别责怪我,我非常想要个小娜斯佳呢。”

“你会没完没了的。以后你还会想要个小阿列克赛,这个你已答应过我了,再以后还会要孩子的。萨沙知道吗?”

“别提了,还是他首先发现的呢!”

“会有这种事?”娜斯佳被弄糊涂了,“怎么会是他先发现,他怎么可能知道得比你还早呢?”

“就是比我早。你想不到吧?有一天早上萨沙醒来后,看了我一眼说:‘亲爱的达莎,好像我们要有一个小娜斯佳了。’一开始我不相信他的话,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是过了几天之后我就明白了,他是对的。真的,他好眼力吧?”

“好眼力,”娜斯佳赞同道,“真有你的,达莎,我祝贺你,也祝贺萨沙。”

她们一边继续轻声慢语地谈论着自己,一边听着丈夫们的谈话,丈夫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位总统候选人在竞选中获胜的机率。以往每逢达莎到娜斯佳这儿来,娜斯佳总能感受到一种宁静和幸福。但是,今天却没有找到这种感觉。与绍利亚克同行时产生的恐惧感继续在折磨着她,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有生以来,娜斯佳一直被三个影子般的噩梦纠缠着。第一个梦是她梦见自己正在死去。只要挪斯佳在睡梦中心脏或血管不舒畅,她就会做这个梦。第二个梦是她出现在悬崖峭壁的又窄又滑的顶峰上,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摔死了,因为无法从顶峰上爬下去。随后她又有了生的希望:既然能攀登到这个顶峰,那么肯定也能原路返回。结果娜斯佳发现自己已经赤裸裸地站在大街上。紧接着她又有了摆脱困境的念头:既然她敢一丝不挂地来到大街上,而且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么也许就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去了。在这个梦里,娜斯佳面临两种绝境时,笼罩着她的恐惧是一样强烈的,而当她知道自己终归能绝处逢生后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同样地强烈。

第三个梦倒不可怕,但却令人难堪。娜斯佳梦见自己即将中学毕业并面临毕业考试。有些课程她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考及格,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学过这些课程,最可笑的是,和阿列克赛一起中学毕业的她,竟然梦见自己考不及格的正是物理和数学。不知为什么,从六年级开始(每次做梦肯定都是从六年级开始)她就不再学习了,甚至连教科书都不去翻一翻,所以这两门课的内容她一概不知,连只字片言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两门课考及格,娜斯佳简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于是,自我责备的念头开始在梦中折磨她:太轻佻了,太懒惰了,还要从头学起,你这个傻瓜,虚度年华、咎由自取。娜斯佳痛心疾首地寻找着出路(要么找补习老师上课,要么试图获取因健康原因而免试的资格,要么再找别的办法),她找不到出路,因而对自己恶劣的表现痛定思痛,悔之莫及。梦中的这种痛苦经常如此强烈,难以忍受,以致娜斯佳经常因为强忍而惊醒。

今天,她做的是第三个恶梦。醒来以后,她就轻手轻脚地钻出了被窝,为了不吵醒阿列克赛,她踮着脚溜进了厨房。周六清晨,5点刚过,她是多么想睡觉、睡觉啊!可是,她已经难以入睡了。